“大人,怎么能让您做事呢?”南措要把柴禾从贡布手里抽出来,却怎么也拗不过他,她只好去拿放在柜子里的茶叶罐子,她说道,“可怜的丹珠啊,等了那么久,要是你们方便的话,这一回就带他走吧,如果你们走了,他的心也不在这儿了。”
“阿妈,”贡布折断了木棍,将它们塞进灶火中,他笑着说,“这里是最安全的,若是带着丹珠回了官寨,少爷又要害怕了,你不知道,现在家里不太平,和从前不一样了,听说昭尼土司要带人去投奔汉人的军队了,或许过不了多久,官寨和领地都没有了,颂岗家也没有了。”
“佛祖啊,那可怎么办,”南措麻利地清洗着烧茶的铜壶,她叹气,说道,“我只能每天都为少爷念经,希望他平安。”
“阿妈,不知道您会不会同意,今天少爷是来求您的,他想……他想让丹珠跟了他。”
贡布笑着,说得温柔,想让南措对他们的到来有个好印象,南措看着他,沉默一会儿,说道:“丹珠原本就是少爷的人,这个不用问我。”
“不一样的,阿妈,那不一样,现在你们不是主仆了,少爷他要拿丹珠当人,因此,他更要尊敬您,他想给您敬茶,让您点头,少爷要丹珠一辈子都跟他,像是,像是成亲那样。”
灶下的火光绚烂,南措将铜壶放在了炉子上,她将这里的小厨房打扫得干净、光亮、无异味,只能闻见暖热的酥油和浓茶的香,她蹲了下去,后来坐在柴堆里,小心翼翼地笑着,说,“大人,丹珠不求荣华富贵,丹珠险些死了,您能不能告诉我,少爷是不是真的喜欢他?”
“阿妈,您放心,少爷只喜欢丹珠。”
“他不娶妻了?”
“不娶了,”贡布闻见了茶香,他拿着火棍,说,“少爷已经想好了,今后回来,和丹珠在成都过日子,少爷不再是以前的少爷了,他的心软掉了,有依归了。”
“谢谢大人,也谢谢少爷,谢谢颂岗家,”质朴的南措流出了眼泪,她双手合十,将拇指贴在鼻尖上,她闭上了眼睛,说道,“我从来都没想过呢,我不敢想我能过上这样自在的日子,这些全都是少爷给我们的福气。”
“阿妈,您还没回答我呢,您愿不愿意将您最珍贵的丹珠给甲央少爷?他会好好对待他的。”
“愿意,我愿意。”
南措点了头,贡布便不再替代贡嘎甲央慌张,后来,点心、茶、各种果子都上了桌,贡嘎甲央亲自斟茶,端起杯子去握南措的手,然后给她跪下了。
南措哆嗦着放下了茶杯,脸都窘成了红色,她说道:“甲央少爷,您快些起来,您是要折我的阳寿呀,佛祖看见了会怪罪我的,您快些起来。”
“南措阿妈,您是丹珠最亲的人,我也想做您的儿子,我喜欢丹珠,我想要他,请您将他给我吧,我会对他好的,他的舌头变成了那样,我至今还在自责,我要照顾他一辈子的。”
贡嘎甲央郑重地磕了几次头,他穿得那样崭新又华丽,却甘心跪在这位朴素黯淡的农妇面前,他站了起来,再次将茶杯放进了南措的手里,说道:“南措阿妈,请喝茶,甲央给您敬茶了。”
“丹珠原本就是少爷的人,我已经跟贡布大人说过了,”南措喝了一口滚烫的茶,在贡嘎甲央的搀扶下落座,她看向低眉顺眼的丹珠,说道,“他是个可怜的孩子,少爷能瞧得上他,我愿意感激少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