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页

“殿下口中的厨子,近在眼前。”陆谨州似是邀功一般,微微前倾了身子,指着自己。

凌奕手中筷子险些掉在地上:“你还会做这个?”

桌上的饭菜虽不是什么珍馐美味,却也不是出自初学者之手。

什么饭菜,值得陆大人亲自动手做?

“从前在外游学时,身边没有侍卫仆从,饭食皆要自己来做,长久下来,便也得心应手了。”

“子慎曾去游过学?”凌奕颇有些诧异。

陆谨州点头,也不避讳:“臣是家中庶子,陆氏一族虽有权势,却也轮不到我这个旁支庶子沾这个光,想出头,便只能靠自己了。”

陆谨州也确实出头了,明面上的文臣之首,皇帝唯一的心腹,暗地里手中还握着不少权力。

见凌奕神情中似有感慨,陆谨州摇摇头:“臣最是有自知之明,便趁着年幼时的那几分骨气,收拾了包袱离家出门游学,几年下来,倒也收获良多。”

此举确实是有骨气了。

那些世家大族家中,哪怕只是庶子,也足以一辈子衣食无忧。

因此许多庶出子弟虽不得志,却也不会轻易脱离家族,如那些寒门子弟一般游学。

想必年轻时的陆谨州确实也是个有抱负,不愿甘于现状之人。

“不知子慎之师是”凌奕笑着问道。

陆谨州倒茶的手一顿,看向凌奕,片刻后才摇头:“如今还是不提他老人家为妙,若让人知晓臣是他的弟子,怕是会污了他老人家的名声。”

“抱歉。”凌奕叹了口气。

陆谨州年幼游学,拜师何人之事他确实不知,但他与陆家一刀两断,被父母赶出家门,背上不孝骂名之事他却知道。

陆谨州如今的一半骂名,多半是那些宗室与世家共同出手的手笔。

百姓不知朝堂事,只知如今朝中有个大奸臣陆谨州

陆谨州做了什么?不知道。

奸臣是什么?便是做坏事的臣子,搜刮民脂民膏的臣子。

于是当陆谨州是奸臣这个等式成立后,陆谨州也便成了百姓心中那做坏事,又搜刮民脂民膏的人了。

如此一来,百姓便视他如恶鬼瘟疫。

且陆谨州本人对自己的名声毫不关心,反而时不时添油加柴一番。

割了失势政敌的脑袋挂在城门楼上示众的事儿他没少干。

但说到底陆谨州与宗室,世家为敌,为的也是朝廷。

为了切除那部分无用的冗余,替朝政减负,若想百姓赋税轻一些,这是必要之举。

凌奕心中不由生出了几丝愧疚之意,但愧意没持续几秒钟,凌奕又转念一想。

陆谨州如此做,不也同样收获了皇帝的愧疚与信任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