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进文面色一白:“可,可我瞧着,安王殿下似乎与大人关系不错的样子,这些天相处下来,他也并非心胸狭隘之人”
“我手上沾了太多血,死于我手之人不全是恶人,即便陛下不杀我,也会有旁人谏言。”
众人皆是沉默。
陆谨州所言非虚。
作为皇帝的心腹大臣,陆谨州这些年听命于皇帝,为他巩固皇权之路杀了不少人,做了不少恶事。
党派之争并非单纯的善恶可以解释,哪怕是两袖清风的清官,皇帝也会因为政见不同等各种原因想除掉对方。
“皇命难违,大人又何必如此”
“虽是不得已而为之,但到底还是做了。”陆谨州笑了笑:“这些天常常午夜梦回,梦中全是一片片血红血红的尸山血海,想来也是我作恶太多,要有人要勾走魂去。”
“大人,梦都是反的”何进文嗫嚅半晌才叹了口气。
“今后尔等务必要扶持新帝,为天地立心,为生民立命,为往圣继绝学,为万世开太平。”
众人皆是沉默低着头,没了往日会面时的滔滔不绝。
“怎么都不说话吗?往日一个个都嫌我太过严苛,此后你们便自由了,不必都板着一张脸,笑一笑。”
何进文摆出了个哭脸,摇头:“大人,我有一法!”
“什么?”
“死遁!”何进文深吸一口气:“好死不如赖活着,哪怕日后不再入朝为官,也比死了强啊。”
陆谨州笑出声:“与其藏头露尾的过一辈子,不如一死了之,我此生心愿已了,再无遗憾,不如早些去赎罪。”
“大人不可啊,便是有罪,也是那!”
也是那天子有罪,可到底是君上,这话到底还是不敢说出来。
“安王殿下受大人搭救,受此大恩,必不肯杀大人。”一旁的张镇山老神在在的捋了捋胡子,依旧不信陆谨州的话。
陆谨州轻笑不语。
“昔日陈老将军便是因为功劳过甚才被皇上忌惮,而今新皇登基,却未必不会借机”何进文却考虑的深远。
无论如何,杀了陆谨州,于新登基的皇帝来说,都是利大于弊的。
何皇帝谈功劳谈交情?那是在找死。
何进文想到此,心底更凉了。
“行了行了,高高兴兴与你们告个别,倒是被你等这悲春伤秋之态弄的失了兴致。”陆谨州啧了声,摇摇头:“我死后,你等不必伤怀,我操劳了这许多年,如今功成正即,想早些下去歇息也是人之常情。”
言罢陆谨州笑着转身,徒留一群面色戚戚然的文官幕僚独自伤怀。
依旧被关在房中的凌奕已经平静下来,此时正提笔写字。
桌旁放着早已凉了的饭菜,他却无心去吃。
“殿下,您就吃些吧,若是大人回来看到您一口未动,小的我这条命可难保啊。”门口的厨子开锁进门,见到桌上纹丝不动的饭菜,顿时面色一苦。
“求您了殿下,少说也动几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