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堇的动作僵在那里，看着岑修之一点一点慢慢从地面爬起来，摇摇晃晃最后稳住身形，脸色难看地拧开水龙头，顾不上衣服完全湿润，兜了水向自己当头淋去。

厕所单间内只剩哗哗水流，除此以外安静异常，却勾起了深藏在莫堇心底的回忆。

湿润粘黏的校服外套，热腾腾的水汽，少年的喘息，禁闭在狭小的空间里。

时过境迁，角色倒转，那个浑身湿淋淋站在门口盯着自己，双眼雾气蒙蒙，仿佛含着泪水的男孩，已经变成了怒骂的那一个。

“你放过我行吗莫堇，”岑修之用近乎恳求的语气说着，“我们已经互相折磨七年了，我想过自己的生活，我放过你，你也放过我，行吗？”

放过他，让他和那个强行将他们变成灵魂之番的alpha在一起，从此形同陌路，再不相见，仿佛各自都从未在对方的生命中出现过。

莫堇颤了颤嘴唇，像是要和以前一样勾出嘲讽般的笑容，然而无论怎样嘴角都僵在那里，一丝一毫也抬不上去。

岑修之又咳嗽了两声，声音嘶哑地说道：“我不明白，我究竟哪里对不起你，让你能恨我恨成这样，你就那么讨厌我吗？”

“是啊，”莫堇蠕动了一下嘴唇，说道，“我就是这么讨厌你。”

从看见你的第一眼，就讨厌你，因为你长着我父亲最喜欢的模样，把自己伪装成乖宝宝，好像全世界都会喜欢你。

讨厌你明明是个小三的儿子，还敢恬不知耻地呆在我的家，破坏我的生活，一而再再而三地打破我的原则，而我却总是狠不下心真正把你赶出去。

讨厌你自作主张地关心我，能轻易看透我的软弱，让我总是害怕你随时随地都可以向别人揭发我伪装的虚假的外壳，会让我颜面扫地。

讨厌父亲为你安排联姻，讨厌你身边总是围绕着执那个oga，讨厌灵魂之番这种恶心的东西，讨厌你是个alpha，却要每天晚上都出现在我梦里。

讨厌不甘命运，却要服从命运。

他是高傲的，强大的alpha，是权势滔天最强alpha家族之一的第一继承人，他爱上了自己的弟弟，小三的儿子，一个真正的alpha。

所以他不可以告诉任何人，绝对不可以，死也不能，他要折磨他，让他明白自己极度地厌恶他，绝对不会喜欢他。

一直到他真正该放手了为止。

岑修之听着莫堇的话，看着他愣住了：“你哭什么？”

莫堇说出“讨厌”两个字，眼角便开始泛红，岑修之本来以为是自己的错觉，直到看见他脸颊边很快的滑过一滴眼泪，在灯光下亮晶晶时，岑修之才确认他是真的哭了。

岑修之一是莫名其妙，二是开始头大，为什么一个二个到了他面前都开始喜欢哭？

白绝哭就算了，莫堇哭什么？他一个一米八几的硬汉，自己说两句话还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