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它视线的盲区，大概因为岑修之在面前消失了，人鱼挣扎得更为厉害，鱼尾不断拍打着礁石附近的海水，那些嵌入肉中的锯齿因此而更加深入伤口，岑修之又吃了好几口带着人鱼血的海水，那味道实在让人难以恭维，他的胃已经开始不舒服了。

大约使劲甩动了一分多钟，人鱼的力量终于没办法再支撑它进行如此剧烈的运动，它的动作慢慢停滞下来。

揪准这个机会，岑修之飞快地伸出手，两指穿过杂乱粘腻的海藻，摸到了捕鱼装置的锁定开关掰下，“嘎吱”一声，巨大的铁匣开始从人鱼的尾巴上松动，慢慢落入海水中。

血腥味实在太大了，岑修之有些怕会引来鲨鱼群，警惕地扭头向旁边的海域看去，就在他短暂转过头的空隙时间，下一秒，他就被迎面扬起的鱼尾重重拍在了礁石表面。

坚硬的石头磕破了岑修之的脸颊，他尝到了从自己舌尖蔓延开的血味，痛极了，岑修之真想在礁石上打滚。

一只冰凉又宽大的蹼爪重重压住了他的手肘，岑修之的身体僵硬起来，他感受到有冰冰凉凉且湿润的丝状垂落在自己的脸颊上，混杂在海腥气味里的还有一种浓烈的香气，熏得他呼吸困难。

海岛的圆月不知何时升了起来，明亮的月光下，岑修之终于看清了人鱼的面部，不由得愣了愣。

传说中人鱼是一种极为美丽的生物，而面前这张雌雄莫辨的脸令岑修之的呼吸停滞了许多。

透过长长密密的睫毛，他看清对方有一双深紫色的竖瞳，它的面部特征与人类几乎一模一样，只是曲线比人类还要更加精致优雅，完美得不像真实存在的比例，这样的脸要是放在人类世界，就是国际巨星的水平。

当然，忽略他尖锐又密集的牙齿的话。

人鱼正凶恶地呲起牙，那些锋利的齿端让岑修之的头皮一阵发麻，这给他美丽的外表减了许多分，而人鱼那些垂落在岑修之胸口和脸颊上的头发，似乎也正在缓慢地游走，使得皮肤上传来轻微的刺痛——又或者那根本不是头发。

出于人类原始本能对危险的恐惧，岑修之的身体开始不受控制地颤抖起来。

“伙计，”岑修之压制住急促的呼吸，尽量使自己的声音友好而平常，他不知道人鱼能不能听懂自己的话，但至少得试一试，“你知道的，我刚刚帮了你的忙，我对你没有恶意。”

人鱼的深紫色眼眸虽然美丽，但竖瞳有些吓人，岑修之产生出了一种自己正在凝视一条毒蛇的错觉。

“而且……”岑修之艰难地咽下一口唾沫，继续道，“我的肉真的不好吃，我很瘦，身上都是骨头……”

人鱼像盯猎物一样紧紧盯了他将近三分钟，才有了动作。

他用手——可以说是手，但修长的手指之间连有半透明的蹼，这方便他们在水里游动——握住了岑修之的脚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