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他不是陆清凝,没有好心人来救他,只有嘲讽冷眼旁观的路人,和凶神恶煞的父亲。

最终他痛哭流涕地被父亲从石洞里拖了出来,塞进了那个绝望而充满哭喊的小房间里。

被去势后的阉人们,为了止血和防止伤口发炎,会在身下洒香灰,被人将四肢绑起来后扔在草堆里,躺在那里,直至伤口不再流血为止。

躺在草堆里时的很长一段时间,洛云笙每天晚上都会做梦,梦里的自己还没有被切掉属于男人的器官,他们仍然在那个破旧的房屋前面,而自己不停哭喊着钻进了那个小洞。

梦里不同的是,他哭着哭着,父亲便心疼他了,后悔了,带着他回了家。

可是梦醒了,伤口依然疼得让人想哭。

这一切终究只是梦。

现在,他认真看着陆清凝,看着那双漆黑纯粹的眼眸,和眉心那一点鲜红的痣,说出了这番话:“清凝与我太过相似,恐怕会让皇帝生厌。”徐景奚憎恨洛云笙的残忍和血气,更厌恶他不男不女的身体,最深的一点,他杀了林冕,就算林冕是青莲教众之一,但人无一不被情感支配,难免会将情绪带入到自己更厌恶的人身上,林冕死在他的手中,徐景奚无法接受现实,自然就会将所有的负面情绪尽数灌入到他的身上。

听到这句话,陆清凝咬了咬下唇,道:“就算无法讨得圣上欢心,能入宫也是好的。”

毕竟是陆寒之送去的人,皇帝目前后宫尚缺,收下去的概率很大,再退一步讲,如果徐景奚真的拒收,也能如了岑修之的愿,让陆清凝放弃进宫效命的想法,好好地在宫外过日子,以她的样貌和才气,再加上陆寒之的显赫官位,给陆清凝找个完美的人家,是件轻而易举的事情。

看着陆清凝倔强的双眸,岑修之不由得按了按眉心。

岑修之比起上次陆寒之见到他时,更加瘦了许多,露出袖口的手腕细得仿佛连他都能一把握住,十根手指指尖都泛着淡青的白,那是相当不健康的颜色,陆寒之知道岑修之这具身体不好,不由得担忧地皱了皱眉:“我听邨王说,当今圣上相当歧视阉人,你现在没了太后娘娘庇护,又处置了林君人,万事可得多加小心,千万莫被皇帝抓住了把柄,要了你的人头。”

岑修之点点头,不动声色地想,徐景奚若是真要他的人头,从太后离开皇宫那天起,自己的人头早该落地好几次了,这也是岑修之直至现在也无法理解徐景奚的原因之一。

说着,他又问道:“常听起你说邨王,你自邨王那儿得来的消息,确定切实可靠?要知道他可是皇帝的亲弟弟。”

陆寒之摆摆手,笑道:“这个无须担心,我自然有鉴定的方法。”

陆寒之和岑修之不一样,他来这个世界时自带了系统,说不定有某种可以测真实度的机器,岑修之只能选择相信他。

“那我便不在此地久留了,”岑修之从椅前站起身,“我毕竟是慈寿宫总管,虽然太后离开后少了许多要务事,也难保不会出些问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