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把纸卡放入岑修之胸前的制服口袋,力道轻缓地拍了拍,低声道:“好好休息。”
句尾的语调很是意味深长,说着便抬步离开了洗手间。
岑修之没想到,他当了分手师这么多年,在工作中一向以沉稳冷静著称,然而在江诀眼前却根本不够看,仿佛他天生就无法应付这个人,只要站在他面前,脑子里就会无数次想起曾经高中的自己是多么愚蠢又可笑。
江诀走后,岑修之沉默了片刻,才想起伸手去摸被江诀放在口袋里的纸片,取出来看见上面的内容时整个人都呆住了。
——那明显是上一次餐厅撞见时,自己交给江诀的名片。
但在那之后,江诀压根没有给他发西装损污的账单,岑修之当他工作忙,将这件事搁置在后,也不好意思打电话问,怕打扰了别人,说不定江诀早就把这件事情忘记了。
但他怎么还把这张名片随身带着??
岑修之后背隐隐发寒,不敢去细想,晃了晃脑袋,把心头那点想法压制了下去。
调整完情绪,从洗手间出去的时候,岑修之顺手将自己的名片投进了垃圾桶内。
包厢里依然是人挤人,欢声笑语和杂七杂八的歌曲混杂着吵成一团,岑修之没有进去,在外面找了个空旷的地方透透气,顺便抽点烟。
黎弦很少抽烟,不过男人上了三十,一点烟酒不沾的简直比国宝还稀有,他坚持没有喝酒是因为胃不好,喝过了头说不准哪天就进医院了,烟则是心情烦躁的时候才会碰,作为解压用的调剂品,并不会上瘾。
但他在喻凌面前从来不抽烟,喻凌受家庭的影响,就是那种比国宝还稀有的男人,应酬的场合都能凭自己的聪明机灵逃过一劫,更加不喜欢烟的味道,家里闻到一点就会闹脾气。
和他在一起的这一年,岑修之碰烟的次数寥寥可数。
岑修之没穿外套,倚在天台附近的柱子边,夜晚的凉风吹得上身发冷,但拂过脸庞的时候能让头脑清醒许多。
他嘴边衔了一根,摸遍全身才摸出一个打火机,刚刚吐过,现在气力还未恢复,打开金属盖子的时候手腕使不上力,肉眼可见地在发抖。
指尖碰到冰凉的打火机时,岑修之眼前瞬间浮现出曾经被喻凌看见抽烟,他拽着自己的袖子,瞪起眼睛大喊大叫的时候。
岑修之手上的动作停顿了两秒,半晌,低垂下眼眸,感到一种疲乏、悲凉和苦涩感,渐渐地沿着舌根蔓延开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