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已深,月光将门口那人的影子投进来,在地面显得很颀长。
岑修之听不到脚步声,只听到开门声,便以为对方没有走进来,只是站在门口,想着也许是守夜的弟子,便没有多注意,继续半睡半醒地靠着柱子。
“坐正。”
这声音很低很平淡,却如同惊雷般在岑修之的耳边炸响,他瞬间睁开眼睛,瞌睡猛地一下就没了,条件反射地将身体立得笔直,浑身的肌肉在一瞬间都紧绷到了极点。
跪了太长时间,岑修之微微一挪动,酸麻感便顺着膝盖闪电般上蹿过半个身子,疼得他倒抽了一口气。
凌冽而熟悉的淡香从后方飘了过来,岑修之背脊僵硬,有些紧张地道:“师、师父……”
天泫君穿了一身浅色衣裳,月光下顺滑的云纹白摆上光华流转,气质比清冷的月光还要更加冷冽,像浸在了月色里,当真是积石如玉,皎如明月,俊美无双。
“可知为何罚你。”
岑修之低着脑袋,小声回答:“徒儿任务完成得不好。”
“不对。”
“回山过了时?”
“不对。”
“……”
“过于纵容后辈,未能起到师兄的责任与担当。”
天泫君此话一出,顿时委屈的情绪犹如潮水瞬间涌上岑修之的心头:“师父自小教导徒儿,要谦让后辈。”
“纵容是纵容,谦让是谦让。”
岑修之跟着天泫君的时间最久,因此即便天泫君的语气神态并无大的变化,却对他的情感感知相当敏锐,此时岑修之便察觉出了天泫君话语里久违的怒意。
他的脖子低了下去,看着眼前黑色的地板,视线忽然模糊起来:“……徒儿知错。”
“还未到时辰,罚完才可回居处。”
“是。”
投在地面的身影在烛光的摇晃下恍惚些许,约是看出天泫君要离开了,岑修之的大脑也愈加浑浊不清,他感觉自己的身体很重,又似乎很轻,飘飘荡荡,魂魄仿佛要飞出本体,以喃喃的声音念叨。
“师父……徒儿头脑愚笨,灵根低劣,落了苍峫峰的脸面,让您失望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