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着周秉在朝堂上的的权势日重,外头的奉迎也越来越多,连带着后宅里的人也受别家刻意追捧。
有一段时日飘飘然的庾湘兰心心念念想要个正经名分,一心想让自己的亲生儿子成为周家名副其实的正经嫡子。
这股劲头让她几乎魔怔了,觉得周家少夫人的位置离自己只有咫尺之遥。
她为此撒娇卖痴想了无数的法子,最后却让周秉漫不经心地一语打破。
“宠妾灭妻是官场上的大忌,谭氏没有大过错被无缘由地下堂,你我就是那些闲得蛋疼的御史们笔下现成的靶子……”
庾湘兰听了这话后才勉强消停些。
再后来在某回春宴上,荣寿公主偶尔听说了她的大名,很是不悦。当着一干命妇的面,以“冲撞贵人”的罪名让她跪在游廊上反省。
来来往往无数的人,都看热闹一般看着她在日头下汗流浃背狼狈不堪,糊湿了满脸的脂粉膏子。
平生的奇耻大辱,偏偏连个说理的地方都没有。
因为荣寿公主是皇帝一母同胞的亲妹子。
有人私下说她对周秉一往情深非君不嫁,奈何周秉烂泥扶不上墙,整日寻猫逗狗没个正形不说,还把一个下贱的妾室宠上天,这件事最后就不了了之……
庾湘兰打那之后再没参加过任何宴请,也让她熄了满腔的火热心思,却对不堪一合的手下败将谭氏生了一股莫名怨恨。
——就是这个乡下蠢妇挡了自己几乎唾手可得的正室名分。
周宅外院的高檐下挂着白纸糊的丧家灯笼,在夜色下发出上惨淡的光。
庾湘兰故意等了一会儿,在暗处紧紧盯着那个高挑持重的女人,心里不知为什么又羡又嫉。
即便遇到这么大且不可预知的祸事,被众人簇拥着的谭氏一举一动依然规矩如仪,处处显露着大家闺秀宠辱不惊的端重范儿。略略苍白的脸上还带着路途的风霜痕迹,神色也有一丝疲惫。
这女人生的平淡无奇,五官没有丝毫可描绘之处。
可眼神烁亮无比,淡淡一扫气势逼人有凛凛威仪,院子里候着的人群顿时鸦雀无声。
心里不是滋味的庾湘兰从鼻子里冷哼了一声。
打量着谁不知道谁的底细。
不过是江州府一个寻常海商的女儿,不过是仗着长辈多年前余留的情份才有嫁进周家的资格。说穿了,和自己这个身无长物的飘零人相比,其实也贵重不到哪里去。
如今不过是看着家主死了,这女人就敢装模作样地跑到京城来充大头蒜。说是奔丧,骨子里多半是盯着周秉遗留下的这些可观家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