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殿的右侧,杜亭云换了身庄重些的碧城色长衫,静静坐在轮椅上。

像无垠旷野上支起的独木。

沈岚烟蹿到离他最近的桌角下蜷好,冒了个小头,只能瞧见他挺直的、略显单薄的背脊。

“还有!”柳堂主额角的青筋因分外激动而根根立起,“他来我镜月阁后,掌门就进阶困难,频频闭关,定是被他所克!”

沈岚烟不满地扭了扭身子:大叔,你这理由也太牵强了吧,就凭你这战斗力,怎么把杜亭云这个该死的情绪控制怪骂哭啊。

你不行就换大娘上!大娘冲!

王大娘竟真开口了:“早前两极妖界,青寸他们有去无回,这俩孩子也是我们看着长大的,他们阳光开朗,本是镜月阁未来的栋梁,如今却……长老!我与柳权只有这一个女儿,我们为镜月阁兢兢业业,你莫要寒了我们的心啊。”

柳堂主愤恨地拍手,朝莫虚一拜:“念在我们为镜月阁付出几十年的份上!”

殿外弟子唏嘘不已。

“这么一说,杜师兄确实有点克人……”

“我早就觉得那么多资源砸他一个人太不公平了,如今倒好,恩将仇报嘛不是。”

“说不定,人就是他杀的。”

“你们怎么这样揣测师弟,他无端杀人干嘛?”

“你装什么好人啊……我怀疑他是妖界派来的细作,要不然说不通啊,镜月阁哪里对不起他?”

“被妖气浸染久了,堕魔了呗,或者心里扭曲,嫉妒人家能走路。”

“对对对。”

对你个头啊,一群脑瘫。

沈岚烟翻了个白眼,她原意是看看杜亭云的笑话,没想到这些人越说越离谱。

外头议论声不大不小,但修仙之人耳聪目明,都听得清清楚楚。

她偷偷观察杜亭云。

杜亭云还真就八风不动。

他头摆的正坐得直,神情有些冷漠,声音依旧温润:“两极妖界,我并未对不起二位师兄,反倒是二位师兄,在界内……”

“你还狡辩!”柳堂主打断他的话,“真真是个白眼狼!若非看在你是杜家的遗孤,掌门又怎会至此。你收了镜月阁那么多好处,却不知感恩,整日摆出高贵模样,学的法术、从妖界中得到的奇遇,也不与师兄弟们分享,自私自利!如今害死两位师兄,还振振有词!”

沈岚烟:???

沈岚烟的心骤然冷下来。

她忽然想到以前。

她很小的时候,她的爸爸妈妈也因祸去世,在姑姑家生活的第一个月,她的堂兄把花瓶打碎了,甩锅给他,姑父也是指着她的鼻子这么骂她的。

“怎么有你这么性格孤僻的孩子,难怪学校里没人和你交朋友,你堂兄是看你孤单才与你玩,你打碎花瓶也不知道认错,竟然还怪你堂兄?我听说你得了省里的奖,奖金竟也不知道上交,真是白眼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