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岚烟乐得冷笑了一声。

她坐到软塌边,兀自倒了一杯热茶。

细瘦指尖轻轻托住杯子,浅唱慢饮。

段恒这头用灵力探查着杜亭云,目光却不由追随过去,直勾勾看着沈岚烟。

沈岚烟这副身子,哪怕是从医修的角度看……也十分匀称美丽。

突然“嘶”的一声蛇叫,段恒手背传来钉子扎般的刺疼,忙抽出手,站着,想追她,才迈出一步,便踉跄地跌下去,只能用手撑住桌子。

他低下头,颤抖的手心里,躺着那根被她抛弃的簪子,一如他一般,可怜又孤单。

沈岚烟一连五日节时要张贴在门柱、门周的物什。

字迹清朗俊秀,翩若惊鸿,雍容又空灵。

“你这是在做什么。”沈岚烟冷冷问。

“我听张叔说,人间春节,各家门户需张贴春联,我从前在杜家时,学过一些,便写了些。”

“不需要,杜亭云,我警告你,不要做没有意义的事。”

杜亭云笔尖一顿,不小心在纸上洇出一个墨点。

“无碍,若阿烟不想用,我便将其卖给别的凡人。”

他调整好情绪,又温柔地拿起桌上的橙子,亲自为她破开一颗。

沈岚烟一挥袖,把橙子甩到了地上。

杜亭云眉目一颤。

“我不允许你靠近我身边的人,无论是张叔,还是小十八,亦或是晋江,都不行。”她咬牙切齿,又一把掀了桌上的墨盒,“别做这些无用功,我连看都不想看见你。”

怪道她这几日见不到他了,原是开始从她身边的人下手了。

好大的算计。

杜亭云忽而自嘲得轻笑一声:“你便是这么讨厌我么。”

“讨厌?”沈岚烟几步上前,攥住他的衣领,“你别忘了,要不是周茜茜,你都不会有机会踏进沈府半步。”

他发如鸦色,眉聚山川之秀,比起五百年前少年的青涩,如今生得更是清隽非凡,当是最会惑人的矜贵皮相。

却入不得她的眼。

杜亭云薄唇紧抿,眼底闪过一丝悲切、失望,还有尖尖麻麻的痛意。

终究是他自食恶果,他认。

但他小心翼翼地,把那些情绪收好,压在心底,忽而抬起手。

轻轻的,想帮沈岚烟捋好额前的碎发:“隆冬,把罗袜穿起来吧。”

沈岚烟一怔,忙偏头躲闪开,菱唇冷道:“别碰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