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熟悉的冷漠眼神,这矜贵的气质,还有这疏离中透着不耐烦,但又平和的语调。
青圭脚一崴,刻进骨子里的尊敬从记忆的深处冒出来,忙站直身子:“是,杜师兄,我错了……”
待二人离开,他方诧异地与小十八互相对视:咋回事啊。
小十八耸耸肩愧疚来。
沈岚烟先用湿润的、沾了药水的方巾,轻轻把伤口上的血块擦拭干净,再用指腹轻轻将清凉的药膏抹在他的伤口上,她都已经记不清,这是第几次帮他上药了,显然一次比一次动作娴熟,经验丰富。
杜亭云的皮肤很白,玉一样,肌肉适中,触感略凉,不似做凡人时那般温热。
他的锁骨精致又清晰,好看地叫她挪不开眼。
她抹完一处伤口,捻起方巾要处理下一处。
杜亭云忽而握住她的手腕,眼角晕红,雾亮的眸子摇曳着她的面容。
“杜亭云?”
他的指骨有力,把她的手向上一拉,让她的手心抚过他的鸦色的发,墨描般的眉,再到高挺的鼻梁,微薄的唇,最后低头,轻轻啄吻她的指腹。
温润的,细腻的吻,从指腹到手心,一寸一寸,认认真真。
他顺势揽住她的腰,把她抱上了桌案。
桌面上的东西叮叮咣咣落在地上。
晚霞的余韵描摹出他俊美的轮廓与动情的模样。
他视若珍宝般,吻得小心热闹的,也说她是个毒妇。
那时候,沈小姐忽然从堂下人群走出来,如身披万丈华光,美得叫人睁不开眼。她只慵懒道:“我道她无罪,那男人却罪该万死,官爷,你说呢?”
堂上官爷不知为何,失了智似的,竟忽然点头:“是是是,此女无罪,此女无罪!”
夫家一拥而上要辩个分明。
沈小姐只一挥手,便叫她们纷纷跪下,磕头磕到血流不止。
那时候,老太君才十六岁。
她哆哆嗦嗦被沈小姐扶起来,沈小姐说:“你叫杜晴?杜小姐,大好年华,可要与我离开这处,换个地方,为自己而活?”
她连连点头。
再后来,老太君就被沈岚烟带到了南阳。与沈小姐这一路,她学了不少东西,活成了自己最喜欢的模样,潇洒自由。
后来她遇到良人,嫁给了当世的侍郎。
婚后,她从不百依百顺,执掌中馈,以自己的能力,博得皇后赏识,挣出了个诰命,活出了个杜老太君。
沈岚烟与杜亭云对拜毕,向老太君敬翼翼,把她的手放在心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