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巳光走过去,对着所有人说:“今天就到此为止吧,明天就要走了,我和兰总行李都没清呢。”
“累啦?”兰迦跟在程巳光身后问。
程巳光没接茬,推开独院的门,走到葡萄藤下。今晚的月色很亮,把什么都照得很美,平添了一份柔光滤镜。
“你好像对我的来历……一点儿都不好奇?”程巳光忽然说。
兰迦一愣。
头次见他,他只觉得他平凡,尽管出身富贵,但算不上多么出众。可他本就不喜欢那些爱出风头,类似自己的人。他恰好就是青睐程巳光这样的,不需要太不同,但也不能太差,因为这种人落到自己手里,他才能有效地享受或尽情糟蹋。深度接触后,程巳光已经大大超出了他的期待,在某些时刻,他甚至会感到一种轻微的失控。没关系,他依然有信心,能掌握局面。
“我不是很在乎你的来历......”兰迦嘴上这样说,眼里却有着兴奋,他忽然意识到,自己可能正在靠近一个即将裸裎的程巳光。
“是吗?”程巳光扯了扯嘴角。
“怎么,难道你有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兰迦佯装害怕,抱紧手臂。
程巳光乜了他一眼,眉头紧锁,不太开得起玩笑的样子。兰迦嗅出了不对劲,连忙找补,“怎么了,有什么心事,能跟我说吗?”
“我父母的忌日马上要到了。”程巳光说。
兰迦怔了怔。
程巳光似乎哽咽了一下,难过涌上来,大概止也止不住。
兰迦忽然犹豫起来,他应该表现出怜悯,还是理解?普通人在这种时候,要怎样输出善良的话语以继续,他发觉他人性中的某些正直,正在泯灭,所以根本拿不出合适的表情立时反馈。
程巳光继续说,替两人解围,“往年这个时候,我只想一个人呆着,不出门、不见人,会陷进很低落的情绪中,整天郁郁寡欢......我提前告诉你,是怕你如果到了那个时候联系不上我,会奇怪,觉得莫名其妙,或者会担忧……”
原来如此。
真是愚蠢而可笑的担心,他布置了那么多双“眼睛”,屋内的任何动向,都难逃法眼。
“今年你不是一个人了,”兰迦尽力显露出自己无人性中的一丁点人性,这可真难倒了他,“如果你需要,我可以陪你的......我知道一个人很难挨,你会失眠吗,我以前难受时有过失眠的经历,身体明明宕机了,却怎么都睡不着,你也会像这样吗......”
程巳光看向兰迦。
兰迦觉得泯灭人性也没什么不好的,你看,这个时候他不就可以大剌剌地趁虚而入,把程巳光完全拿下,使他真正臣服,为自己患得患失,疯狂最好。
“打猎,也是你排遣伤心的一种方式吧。”兰迦手伸过来,作势要搂程巳光。程巳光肩膀一让,使兰迦的手落空。兰迦不明所以。
程巳光翘起一边嘴角,故作笑,却笑得像在恶心自己,也在恶心这个世界,“不用同情我,我没那么脆弱。”
啧啧啧。
嘴硬,也挺可爱的。
兰迦了然地耸耸肩。
“我这辈子没对其他人说过这种话,”兰迦又靠过去,摆出不气馁、关切的表情,“但是......只要你需要我,我就在。”天啊,连他自己都要相信这番惺惺作态的真情了。
说完,他张开臂,不顾程巳光的意愿,强势地抱住了对方。
兰迦的下巴抵在程巳光的颈窝里,呼出绵软的气息,程巳光要是动弹,兰迦就会抱得愈发用力。
“不要紧,”兰迦喃喃,“从今以后你有我了,就不用一个人了。我愿意为你分担一切。”分担,说的好听。他倒是挺愿意分享程巳光的财富和上流生活。
程巳光什么话也没有了,他近乎于溺在了这个怀抱里。
兰迦的话,可能只是安慰。但在这一刻,他抱着他,像真舍不得他似的,这很真,就足够了。以至于他还有点受宠若惊,原来,不用靠乞求,兰迦也能对他如此温柔。
第二天下午,大张和施玉协助两人将行李搬上车,兰迦恰好在讲电话,应该是在商量工作事宜。
程巳光检查有没有遗漏的东西,突然,一只手按在了他的肩上。这一按的温度很熟悉,来自兰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