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了这话,杜誉又一次感叹:“年轻真好。”
但这次赵捷分外有把握,反问道:“难道你敢说你不是这样想的?”
杜誉笑了笑,不置可否。他起身离开,头也没回:“回去睡觉吧。”
望着杜誉离去的身影,赵捷觉得有些落寞。他向后倚靠着,兀自出神。
他悲哀地想:杜誉啊,我好像总是要跟在你后面仰望你、崇敬你。对我来说你就像天边遥远的明月,可望不可及。
但他不知道的是,此刻的杜誉想着身后的他,一如想着每月十五故乡皎洁的月亮。
从遥城到合肥说近不近,说远也不远。第二天天刚蒙蒙亮的时候他们就下了火车。
“你怎么搞的?”面对哈欠连天的赵捷,蒋正清快要无话可说:“昨天晚上没睡觉吗?”
“还行。”赵捷含糊其辞:“在火车上睡不好,只眯了一小会儿。”
“今晚还有你师叔的演出呢。”他担忧地看着对方:“京剧团的钱不是大风刮来的。好好学着点儿,别白来一趟,愧对大伙儿对你的期待。”
赵捷拼命点头,顺便回身找寻杜誉的身影。只见那人在他身后下了火车,提着一个不大的行李箱,虽然眼下也有些许乌青,但总的来看神采奕奕、面色如常。
赵捷回想了一下,觉得昨天晚上对方的休息时间大概不比自己多,而且同样没吃早饭。
他跑到杜誉身边一道往前走,什么话都不说,只是侧身盯着看,面露委屈。
“怎么了?”杜誉放慢脚步。
“不吃又不睡,你是神仙吗?”赵捷问。
杜誉被他逗笑了:“胡说八道。”
赵捷当时不解,直到很久之后才明白,其实杜誉就是这样的人:为了京剧演出的效果,他甘愿燃尽自己的一切,并且乐此不疲,数十年如一日。
演出定在周六晚上。简单的排练和熟悉场地之后,杜誉终于愿意去休息一会儿。
他看了一眼墙上的挂钟,只见时针指向了整整十二点:“我先睡一觉,有事的话下午再喊我。”
“快去吧。”老蒋拍了拍他的肩膀:“养足精神,把最好的状态发挥出来。”
“可你还没吃午饭。”一直坐在旁边静静观摩的赵捷忽然站起身。
“不想吃,没胃口。”杜誉把外套搭在肩上,头也不回地走去了休息室。
赵捷无奈又不解。他又一次觉得杜誉这人矛盾得很:对有些事浑不在乎,但对另一些事又吹毛求疵似的。
“小赵,别管他,他师父和他母亲当年都是这样的倔脾气。”老蒋低声说:“咱俩吃饭去。”
赵捷勉强接受了这个说辞,却仍放心不下地一步三回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