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算巫女斩钉截铁给出了“鬼就是鬼，就必须死”的答案，童磨也不会生出什么别的情绪。

他并无情绪，在人类时期开始就是如此。

向巫女询问，也不过是单纯的好奇罢了。

而被他询问的巫女并没有第一时间回答他，而是沉默着，唯有一双眼眸在黑夜中熠熠生辉。

过了一段时间，童磨甚至产生了自己的手被捂热的错觉后，他才听见巫女的回答。

“我从不否认鬼的遭遇。”

童磨眨眨眼，没有说话。

巫女继续说: “那是他们作为人类时期的痛苦，尽管后来的他们成为了鬼，但他们的生命中依旧有人类时期的存在。这是无论他们经历了多少鬼的岁月，都无法抹痕迹的。”

“然而罪孽并不会因为人类还是恶鬼的身份偏移。人类犯下了罪孽，就需要承担罪孽赎罪。恶鬼犯下罪孽，就需要承担罪孽赎罪。”

“保护人类是因为恶鬼对人类犯下了不可饶恕的罪孽。同样的，有人类对曾经作为人类的上弦六兄妹犯下罪孽，他们同样需要赎罪。”

源铃的缓缓扬起一抹微笑，眼眸下的笑意清浅而温柔。

她看着童磨，仿佛在看一个初到人世间什么也不明白的稚童。

将自己的手从青年的手中抽离，而后向下，捧住了他的脸，与那美丽却空白的眼眸相视而望。

“驱动我的，从来都不是人类或者鬼，而是我的信念与理想。”

“或许这样的想法过分天真，但我会毫不犹豫进行下去，就算死亡也在所不辞。”

巫女的声音像是树林间的鸟，清脆悦耳，又似乎是因为月光的原因，令声音里多了几分温柔。

面颊上的手是温暖的，金红色的眼眸是耀眼的，那似乎被太阳照耀的错觉又出现了，令身为鬼的童磨头晕目眩起来。

好奇怪呢，总感觉血管里的血液要变得滚烫起来了。

不受控制地，童磨张开了嘴，一口咬住源铃的右手拇指。

源铃:……

咬住了她拇指的青年无辜地瞪大眼睛，似乎也不明白为什么自己会突然之间动口了。

鬼的口腔依旧是冷冰冰的，尖锐的虎牙按在了她的拇指上，但没有多用力，因此只能感到略微的刺痛而已。

但这足以让源铃给他一拳了。

只是拳头刚刚抬起来，源铃发现周围的环境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昏暗的房间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扭曲错乱的城池。

在左上方，一位留着遮眼黑发的女人怀抱三味线。

而上首，则站着一个留有黑色卷曲短发，身着黑色西装马甲的男人。

他看过来，在发现童磨的嘴里还咬着源铃的手指后，双眉紧锁， “童磨，你在做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