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光乍泄,鸡鸣四起,河面上朦胧的水雾渐渐散开,笼罩着早起啄虫的鸡群。
房顶上,炊烟袅袅,映着青灰色的云层,灶洞里火光大盛,混着繁忙的身影,齐齐落在挂着油香的土墙上。
“大人快出门了,饼子烙好了?”殷婆问。
梦嬷比个手势,韭菜鸡蛋盒子已经包好,马上就能下锅烙饼。
木门轻轻推开,赵西平走进昏暗的房内,他走到床边抱起小崽,给隋良盖好被子,又轻步出门。
“还没睡醒?”隋玉靠坐在床头问。
“昨晚玩到大半夜才睡,今天要多睡一会儿。”说是这么说,赵西平伸手拍醒儿子,强行唤醒人撒尿。
小崽迷迷糊糊的,没睡舒服,睁眼就想哭。
“这是在哪儿啊?昨晚你跟谁睡的?”隋玉打断他的哭声,打岔问:“你饿不饿?”
把完尿,赵西平把孩子塞给她,说:“那我走了。”
“嗯,你走你的,别耽误事。”隋玉抱着小崽给他喂奶,又扯起褥子给他盖着,早上还是有点冷的。
吃饱肚子,小崽又精神了,隋玉给他穿上薄袄,任由他在床上打滚攀爬。
“姐?你醒了?小崽在你这儿?”
“咻——”小崽听到舅舅的声音立马激动起来。
“醒了,你进来,把他抱走。”隋玉说。
“哈,小崽,嘿嘿。”隋良推门跳进来,他站在床边,说:“快来,舅舅背你出去玩。”
小崽爬过去,隋玉搭把手,隋良背着他的胖外甥出门了。
跑步路过的奴仆纷纷投来目光,隋良有些不好意思,他背着外甥去找大黑狗,又一起去喊阿水起床。
隋玉起床先去灶房查看饭食,有粥有面有蒸饺,有烙饼有包子还有卤蛋,已经有早起的镖师先来吃饭了。
“昨晚上,你家的小掌柜哭什么?”有镖师问。
隋玉笑笑,说:“做错事了,在哭着忏悔。”
“胡说八道。”大胡子镖师不信,“你们两口子打他了?”
“我可没碰他一根指头。”隋玉不想多说,调转话头问:“你们几时走?”
“今天早上就走,早点走,免得遇到下雪天,冻死人。”大胡子镖师嗦口汤饼,说:“去年下雪早,今年不知道咋样。”
“今年估计下雪晚,再有半月就进十月,我一早一晚还在穿单衣。”隋玉接话。
“那可不一定,去年没下雪之前也是暖阳天,过个夜就入冬了,不知道冻死了多少人多少牲畜。”姓马的客商大步进门,说:“去年天冷,今年的皮货就涨价,入冬了要是迟迟不下雪,我手里囤的皮货还不好卖。”
隋玉进灶房,她将烙好的鸡蛋韭菜盒子端出来,说:“送你们两箩干食,要不要再吃点稀的?”
“玉掌柜,怎么不请我们吃?”对面坐的客商问。
“我家小儿不懂事,昨天让这个大哥破费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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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行,我可记住了。”
姓马的客商冲隋玉笑了下,拿个韭菜鸡蛋盒子咬一口,说:“你太客气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