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已经疯了。
如此又过去几年。
褚映玉能感觉到陆玄愔的虚弱。
这种虚弱起初不明显,后来是一点一点地增加,他身体的精气肉眼可见地消失。
他还未到四十,正是男人一生中最年富力强的时候。
可他看起来却又是如此的虚弱,高大的身躯变得消瘦,唯有那身帝王威仪越发的深沉,令人不敢直视。
所有人都暗暗地担心。
后宫空置十余载,皇帝没有留下血脉,大臣们担心一旦圣人去了,这大周江山要交给谁。
褚映玉也担心,担心他付出的代价太过沉重,怕损及他的命数,怕他日后不得好死。
然而不管众人有多担心,皇帝依然我行我素。
他圣明果断,开疆辟土,四夷臣服,短短十几载,做了大周历代君王都做不到的事,为大周开创一个盛世。
可他又是如此乾纲独断,是个彻头彻尾的孤家寡人,甚至某些行事过于疯癫。
譬如他数年如一日,将一个牌位带在身边。
譬如他下令天下奇人异士进京,将他们聚集到一起,不问苍生问鬼神。
乾元十四年,皇帝从宗室过继一子,封其为太子。
乾元一十年秋,
帝驾崩,太子登基。
就像做了一个漫长的梦,从睡梦中醒来时,褚映玉睁开眼睛,眼角有泪滑下。
最后的意识里,是陆玄愔抱着她的牌位,提着那盏魂灯,走在昏暗的地宫之中。
然后她便没了意识。
“映玉!”
有人嘶哑地唤着她的名字,声音里满是恐惧害怕,还有一丝几不可查的期盼。
褚映玉涣散的目光凝聚,当看到守在床前,胡子拉杂、形容憔悴的男人,眼泪再次夺眶而出。
她哭得极为伤心,吓坏了床前的男人。
“别哭,别哭!”他手足无措,以为她哪里难受,赶紧让人去叫孤鸿子过来。
等孤鸿子到来,看到依然年轻的孤鸿子,想到他做的事,褚映玉哭得更伤心了。
孤鸿子:“……”
王妃你对着我哭做什么?没看到王爷看我的目光都要杀人了吗?
孤鸿子硬着头皮上前,给褚映玉查看。
查看完后,他松了口气,说道:“王妃的身子没什么大碍,应该是睡了几日,有些虚弱,先给她喂点水,让她润润喉。”
看着王妃泪流不止,他在心里补充,顺便也补点水罢。
唉,王妃你干嘛哭成这样呢?又不说哪里难受,让他很为难啊!
寄春慌忙倒了一杯温水过来。
陆玄愔小心地抱起床上的人,自己接过水,小心翼翼地喂她。
褚映玉喝了水,缓解喉咙的干涩,看看他,又看看孤鸿子,再次泪崩。
她伸手紧紧地搂住他,埋在他怀里哭。
只要想到前世,想到他熬到吐血,想到失去意识前,他和孤鸿子做的事,想到他用百世换一世……
她就泪流不止。
前世无法阻止他伤害自己,只能眼睁睁地看着他一意孤行,看着他用自己的精血养魂灯,看他整宿整宿未眠,看着他的身体一点一点地垮下去……
这让她如何不伤心,不难过?
她陪了他那么久,可他一直不知道她其实在的。
看王妃搂着王爷哭,众人从不知所措到最后识趣地离去。
虽然不知道王妃为何哭,但既然孤道长说王妃的身体无碍,倒也不需要太过担心。
褚映玉哭了许久,哭到最后在他怀里睡着。
直到睡着时,她仍在抽噎,让陆玄愔脸色很不好。
他默默地守在床前,紧紧地握着她的手,想如此安抚她,让她睡得更安稳一些。
不久后,秦嬷嬷轻手轻脚地进来。
“王爷,孤道长说王妃既然能醒过来,便无大碍,您先去休息罢,若是王妃看到您这模样,只怕要担心了。”
陆玄愔原本不想离开这里,不过想到刚才她看到自己时哭得那般伤心,再低头看到身上皱巴巴的衣服,也怀疑是不是自己现在这副模样让她难过。
听说女人生完孩子后,情绪仍是不
稳定,需要顺着她。
陆玄愔起身去隔壁洗漱一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