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半晌,陆玄愔沙哑地说:“有些事。”
“什么事?”她下意识地追问,问完后才察觉到不妥。
褚映玉心里有些懊恼,果然,这段日子被他无微不至地照顾,甚至他太过迁就她,纵容她,让她渐渐地忘记谨慎,在他面前说话也越发的随意放肆。
这样不好。
她不能因为他的纵容,丢掉原来的谨慎。
陆玄愔没有回答,他抿紧唇,神色有些冷峻和抑郁。
褚映玉偷偷地觑他,转而道:“王爷,今儿褚惜玉和褚瑾玉来找妾身,说王爷一大早,就让人将妾身的爹娘、外祖父捉走了……可有这事?”
说完,她突然发现他身上的气息越发的冰冷,甚至蕴着某种怒气。
褚映玉有些纳闷。
她知道陆玄愔的为人,他是一个冷静克制之人,很少有什么事能令他动容、生气,比起生气这种他认为没必要的情绪,更喜欢采取行动,解决所有难事。
这会儿,见他难得生气的样子,她确实很好奇。
陆玄愔望着她,眼里的怒气敛去,取而代之的是一种说不出的怜惜和懊悔。
他压
抑地说:“映玉,他们……不是你、的爹娘。”
“什么?”褚映玉心头咚地震了下,一颗心都提了起来。
陆玄愔见她茫然的模样,心有不忍,只是今日的事就算他不说,她很快也会从其他地方知晓。
好半晌,褚映玉终于消化完他告诉她的事。
原来,褚伯亭现在的妻子不是她真正的母亲,她也不叫孟蓉,而是叫孟芙,是靖国公的外室之女,与她娘长得极像。当年孟芙趁着她娘生产之际,害死了她,取而代之……
靖国公和褚伯亭都知道这事,并帮她瞒下来,让孟芙偷天换日,窃取孟蓉的身份成为静安郡主、长平侯夫人。
甚至成为她的母亲。
甚至她这次中毒,也是孟芙所为。
孟芙一直怨恨庆阳大长公主和她的生母孟蓉,也恨她,一直想杀了她,只是因为当年长平侯老夫人阻止,没能动手。
这次孟芙会对她下手,原因也很简单,除了厌恶她、恨她之外,也为了一直没说亲的褚惜玉。
只要她死了,陆玄愔便能娶褚惜玉作继室,反正她是替嫁的,正好给褚惜玉腾位置。
甚至外界传的陆玄愔和褚惜玉彼此相爱这事,也是孟芙刻意为之,让人私下传出去的,便是想着哪天弄死她,好让褚惜玉上位,让褚惜玉与七皇子陆玄愔有情人终成眷属。
褚映玉呆呆地坐着,消化着这些事,眼泪不觉流下来。
他伸手为她拭去脸上的泪,压抑地道:“映玉,别哭,不是你、的错。”
褚映玉习惯性地想对他露出一个笑,然而却笑不出来,眼里的眼泪越来越多,带着鼻腔地声音说:“当然……不是我的错……呜,我有什么错?他们害死我的亲生母亲,难道还是我的错……”
说到最后,她终于忍不住,嘶声大哭。
从小到大,父母的偏心冷待,以及无尽的管束、责罚,外祖父的冷眼,从未真心疼爱她。
怎么可能不难过呢?
她不知道自己到底做错什么,为什么亲人对她如此恶劣,难道真的是她当年克了外祖母,让外祖母早逝?
陆玄愔听到她的哭声,心里难受得厉害,将她拥到怀里,拍抚着她哭得颤抖的身体。
她埋在他怀里,继续哭着说:“他们怎么能这样啊……我娘她做错了什么,他们要这么害她……甚至还帮凶手遮掩,让她取代我娘的位置……”
怪不得他们从来不待见她,因为他们害死了她真正的母亲,他们是凶手。
凶手怎么会喜欢被他们害死之人的女儿呢?
“是他们、的错。”陆玄愔被她哭得难受,语无伦次地安慰她,“他们、心虚,所以、才会……错待你……”
看她如此伤心,他心里涌起一股密密麻麻的疼痛,难受之极。
此时他突然有些怨恨自己的口疾,怨恨自己的口拙,在她如此痛苦之时,不知如何安慰她,让她好受一些。
褚映玉的身体仍是十分虚
弱,这一番大哭,情绪激动,身体很快就承受不住,几乎喘不过气来,在他的惊骇中,最终捂着心口,昏厥过去。
等她再次醒来,天色已经彻底地暗下来。
陆玄愔守在床边,孤鸿子正给她施针,寄春等丫鬟站在不远处,担忧地看着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