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到李明锦往自己这边走,李亨下意识就往后走,却还是被李明锦赶了上来。
“和政。”李亨下意识还是摆出了父亲的威严。
李明锦却对着他笑了笑:“您可还记得我离府那日您说过什么吗?”
李亨身体僵硬了。
李明锦自顾自往下说:“你说‘圣人的决定谁都无法改变’。”
她又问,“还有我回太子府拿我阿娘嫁妆的那一日,你还记得你对我说了什么吗?”
李亨察觉到了危险,他厉声喝止:“住口。”
李明锦却丝毫没有要给他留情面的打算。
“你说我不能。”李明锦忽然露出了一个明朗的笑容。
她直视着李亨的双眼,语气坚定自信:“现在我告诉你,我能。”
“你不救你的发妻,我要救我的母亲,我救了我的母亲!”李明锦语气轻快。
李亨却从李明锦那张笑脸上愣愣地看出了几分讽刺来。
李明锦的笑容像是一个巨大的巴掌打在了他的脸上,羞愧夹杂着屈辱在李亨心中不断变换,最后定格成了恼羞成怒。
“你……”
“明锦,走了。”
李亨正欲开口,另一道声音却打断了他。
他抬头看去,那个寿安公主正在不远处冲李明锦招手,李明锦在看到李长安后,连多余的眼神都没有给李亨一个直接就转身跑走了。
只有那一句“我能”像是魇语一般缭绕在李亨耳边。
李亨抬头看向李长安和李明锦离去的背影,忽然就在他的眼神下李长安转过了头,看了他一眼。
然后脸上露出了一个意味不明的笑。
李亨心中一惊,忍不住往后退了一步,却正好踩在身后宦官的脚上,宦官吃疼下意识抽回了脚,李亨脚下一踉跄,直接摔在了地上。
“哎哟,快扶本宫起来。”李亨来不及深思李长安那个笑中的深意,捂着屁·股就哀嚎了起来……
李长安直接带着母女二人回了寿安观。
到了安全的地方,韦柔心中紧绷的那根弦才松了一些,她拉起了李明锦的手,看着李明锦已经结疤的掌心,忍不住又落下泪来。
李明锦也一头扎进了韦柔怀中,在母亲面前,她终于又变回了小女孩。
“阿娘,你是个骗子……你骗我说阿爷阿兄会保护我们,可他们根本就靠不住,你一出事他们就避之不及。”李明锦哽咽着发泄。
韦柔紧紧抱着李明锦:“是阿娘的错。”
“你还骗我说李亨很快就能把你救回来。可他根本没想救你,我等了你好久好久,都没有等到你回家。”李明锦抽泣着。
没人知道,在李亨和离之前,她在太子府中等李亨救韦柔的那些个日夜有多么煎熬。
“你还骗我……”
李明锦抱着韦柔瘦得只剩下骨头的肩膀,放声大哭:“你在掖庭里面还骗我,你说你在里面过得很好,可你过得一点都不好,一点都不好!”
韦柔抱着李明锦不说话,只是拍着她的肩膀。
过了许久,李明锦都哭得打嗝了才终于冷静了下来。
韦柔却还有另一桩担心事,她问李明锦:“韦家如今怎样?你舅父在哪?”
李明锦避开韦柔的眼神,支支吾吾不说话。
韦柔心里一咯噔,下意识看向站在一旁的李长安。
看到李明锦这副样子,韦柔如何还不明白她的兄长只怕是凶多吉少了呢?可话没有说出来,韦柔却始终抱着一丝希望。
李长安摇了摇头,韦柔心沉入了深渊。
“李林甫派罗希奭追审此案,你兄长身死,两个堂弟身死,你兄长的儿子身死,唯有你兄长的夫人被李林甫放过了。”李长安平静道。
李林甫根本就没让韦坚一家到达岭南,半路上就派人把他们弄死了。
韦柔闻言身体晃了晃,忍不住瘫软在地放声凄厉痛哭。
殿外。
随着玉真公主一起过来的李腾空听着殿内凄厉的女人哭声,身体颤了颤,仿佛被鞭子抽打了一样。
“师姐?”李季兰扶住李腾空,关心道。
李腾空脸色苍白,身形摇晃:“我无事,我得先出去一趟。”
她推开了李季兰,跌跌撞撞跑到了观外。
这里已经听不到凄厉的哭声了,可李腾空却觉得那哭声仿佛缭绕在她的耳边一样。
李腾空跌坐在山坡上,忍不住抱着膝盖呜咽哭了起来。
她的父亲又害得一家人家破人亡了。
哭了不知道多久,李腾空忽然听到身边一声轻叹,而后一张干净的帕子被塞到了她的手中。
李腾空下意识抬头,裴芸担忧的脸出现在了她面前。
这是寿安公主的一位老师,李腾空这几日也见过她几面。
李腾空连忙擦拭干净脸上的眼泪,想要开口却不知道说些什么。
“不再哭一会吗?”裴芸指指帕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