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是同僚之间帮点小忙,到了李长安嘴里倒像是他成了王县尉的门下走狗,唯王县尉命是从了一般。

孙录事已经做好了李长安还要再纠缠他一番的准备,谁知李长安听完他的话之后只是意味深长看了他一眼,而后转身就走。

“可惜啊可惜。”

孙录事听到李长安嘀咕,此时李长安已经走到一半了。

他有心想问为何可惜,却碍于自己的脸面不好意思开口询问,可坐着也不安稳,仿佛屁股下面生了火炭一样。

“箭射出头鸟啊。”李长安已经走到了屋门前,这就要迈出门槛了。

末了,孙录事终于压不住自己心中那股

莫由来的焦急,他倏忽起身??来[]。看最新章节。完整章节,厉声道:“站住!”

李长安扭头看了他一眼,嘴角带着一丝若有若无的微笑,“孙录事还有何事?”

孙录事走到李长安身前,双手一张一合,把门关上,面前的门忽然被关上吓了站在门外等待李长安的冯娘子等人一跳。

“娘子?”

门外响起冯娘子焦急的问询声。

李长安略微提高了声音:“我无事,你们在门外等我片刻即可。”

“你那话什么意思?箭打出头鸟,你是在威胁老夫?”孙录事面色不虞瞪着李长安。

李长安轻笑,神情自若地走回了屋内,也不管孙录事,径自寻了个凳子坐下了。

又把孙录事气得一口老血哽在喉咙里。

“王县尉在漳县家族势力很大,你若是得罪了他,他必定会为难你对吧。”李长安一句话就戳穿了孙录事的心思。

孙录事被一个小儿看穿了心思,表情狼狈,遮掩道:“你既然知道,为何还要说出来?”

人情世事说出来这不就相当于撕破脸,让两个人都不好做了吗。

李长安忽然看着孙录事咯咯笑了起来。

孙录事以为李长安是嘲笑他胆小怕事,脸色顿时青一阵白一阵,看着李长安表情愤怒。

李长安边摇头边不客气道:“真是老糊涂啊。”

还未等孙录事生气,下一句话却让他如坠冰窖。

“你说,今日你在这难为我,此事王县尉能知道多少,孟县令又能知道多少?王县尉会听你一字一句说你是怎么难为我的吗?可我保证,今日之事,孟县令绝对会一字不差知晓。”李长安直视着孙录事,气势上已经压过了他。

他难为的是李长安一个小儿,又不是孟县令,王县尉肯定不会因为他难为孟县令手底下的一个小儿就对他另眼相看。反而是这小儿和孟县令的关系听起来不错,十之八九会去告状,

孙录事忽然觉得自己嘴巴有些干,他干巴巴道:“孟县令每日只知道钓鱼写诗……”

他想说那个孟县令根本管不了县衙里的事,都是王县尉在管,孟浩然就是个有名无实的县令,根本没法对他做什么。

“你可知孟县令为何能当上县令?”李长安毫不客气打断了孙录事的话。

“你虽无品阶,可既然能在县衙中任职,应当也知道县令是什么人才能当上的吧,王县尉觊觎县令之位许久,这么多年始终都未能如愿,原因是什么你心里清楚。”

其实按照大唐官员的品阶,县尉是九品下小官,县令是七品上的官员,若是想当县令也应当先当上县丞才有机会升职成县令,只是漳县这小地方水浅王八多,县丞都七十多岁了,什么都不管,这才让王县尉山中无老虎,猴子称起了霸王。

孙录事此时已经连愤怒都不敢了,他一个年近五十之人,竟然被李长安一个牙还没长齐的黄口小儿完全压住了。

李长安半眯着眼,看着孙录事,丝毫不将他放在眼中:“

我告诉你吧,孟县令是被举荐为县令的。”

孙录事倒吸一口气,分明已经是十月,他的头上却冒出了汗来。

他自然是知道大唐唯有五品及以上官员才有举荐县令的资格。而他自己甚至连官员都不是,这辈子他见过最大的官也就是县里的县令还只是八品官员,五品官员,得是州府大官了吧?

“我,我……”孙录事已经被自己的脑补吓破了胆子,他已经后悔起趟这趟浑水了。

王县尉他得罪不起,孟县令他也得罪不起啊。

此时李长安的声音又响了起来,这次却不像方才一样将他推上绝路,而是给他指了一条生路。

“孙录事莫怕。”李长安安抚地笑了笑。

“我又没逼着孙录事一定要选一方站队。今日只是件小事,孙录事只需在‘对王县尉隐瞒一点小事’和‘彻底得罪孟县令’之间二者择其一。你大可隐瞒一些今日之事,若是王县尉问起来,你便说已经刁难过了,今日此屋中的事情只有你我二人知道,你我不说,王县尉又如何能知道呢?”

孙录事眼睛一亮,连忙对李长安稽首:“多谢李小娘子指点。”

李长安笑着指了指屋门:“如今孙录事可愿替她们办理商户身份?”

“愿意愿意,方才是某有眼不识泰山,还望李小娘子莫将方才之事告诉孟县令啊。”孙录事恭恭敬敬道。

屋门再打开之后,冯娘子等人就惊奇的发现方才还趾高气昂的孙录事如今却仿佛变了个人一般,不但三两下就给她们登记了身份,还不厌其烦的给她们叮嘱事情,态度好的不能再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