思及此处,孟浩然立刻三步并做两步走入书房,研墨铺纸,一封洋洋洒洒的邀请信不多时就写好寄出。
看在即将到手的王昌龄的份上,李长安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没有立刻揪孟浩然去干活。
一大早李长安就召集了县中的大户和各个村的村长开会。
主要要讲的就是两个方面。
一是今年漳县最要紧的任务就是开垦水田和兴修水利。预计每个村子修建两到四条排水渠,县郊也要修建上六至八条排水渠,务必要做到下雨无积水。排水渠附近则开垦水田,利用排水渠来浇灌田地。
还要再修建两处中小型水库,调节旱季和雨季的灌溉用水。水库周围的田地也可以利用水库中的储水灌溉。
二是宣布了县中要新设一衙门名曰“水利田地部”,选拔县中读书识字、品德良好的青壮年任官吏。这些年轻人都跟着她,专门负责田地开垦和水利建设。
“李小娘子,你的提议我等并无意见。”一堆老头推搡着,最后推出来了一个身穿蓝色绸衫的老人,李长安认识他,这是县中的孙大户,他有一个儿子在州府中做小吏。
算是在县里有头有脸的人物。
孙大户小心翼翼看着李长安:“只是这开垦田地,兴修水利需要许多的青壮年,若是征发太多青壮,恐怕会耽误了地里的活。”
“县中没打算征发徭役。”李长安笑笑,徭役必定会耽误农耕,关于这一点她和沈初早已拿好了主意。
“县衙出钱出农具雇佣青壮开垦田地,县中人手无论男女老幼都可以参与挖掘水渠和水库,以干活多少记工分,工分可以换田地。”
李长安直接拍了一沓写满密密麻麻墨字的规划书在桌上。
孙大户连同其他十几个大户和村长一起围着规划书看了许久,看的头昏脑胀。
不过这些人还是依然梗着脖子努力扒着手指计算着他们的得失。
这些田地并不属于他们,他们能换到的只是使用权,而非买卖权,田地的主权还是属于县衙。
可他们有续租权,意思就是只要不随意买卖田地,那这些田地他们就可以永远免费租下去,父传子代代相传。
无论怎么样劳动力能换取到田地都是一桩再合算不过的买卖。
一不需要卖命流血,二不需要真金实银,只需要儿郎们多卖些力气就能换取到田地。
在大唐,底层百姓的力气是最不值钱的东西,他们有用不完的力气,却没有多少人愿意出钱购买他们的力气。
而且不是徭役就意味着不会强迫百姓离开土地背井离乡去干活,加上按照做的活计多少计算工分,这就意味着自由和多劳多得。
孙大户读过几年书,脑袋转的比旁人要快一些,他立刻就想到了其中的奥妙。
他有七个儿子三个女儿,家中还有八个仆人,他完全可以让女儿管理店铺,家仆耕种自家的田地,将儿子都派出去做工换田地啊。
至于各村的村长想的就更多了。县里的大户还有良田和店铺,而他们虽说是村长可实际上也就是占一个年纪大,家里的田地比普通村民多不了几亩。
田地里的活半日就能做完,剩下的半日就可以让家中的子女去跟着李小娘子做工换田地……反正这个也不按天数算,而是按干活多少算。
一亩地一贯钱哩!农闲时候去干活换土地这不是天上往下掉钱吗?
所有人都心满意足离开了县衙,他们会把这个消息带到县中,带到村子里,让每家每户都知道这个消息。
李长安并不担心人手会不够。人多地少,大部分的大唐百姓都是有力气没处使。何况还有上年冬天招揽的那近千流民,那些流民一亩地都没有,有能得到土地的机会他们只会疯了一样涌上来抢活干。
李长安也不担心土地会不够分。先前漳县的土地不够分是因为漳县的蛋糕就这么大,谁都想吃一口,有能力的人吃的肚子饱饱的,没能力的人就只能饿着肚子。
大唐人对于如何将劳动力转化成商品这件事并不擅长。他们有许多劳动力却没办法将劳动力变成看得见摸得着的东西。
可李长安恰恰擅长这个,劳动力可以转化成资源,这些资源又可以被她拿来购买更多的劳动力。
漳县这一块蛋糕就会被越做越大,只要勤劳努力,人人都能够吃到一口蛋糕。
漳县上年收了一大笔税赋,如今拿出一部分钱来做撬动生产链的第一步并不困难。
取之于民,用之于民,这些钱从县衙流到百姓手中,又会在流动中越变越多,最后变成今年更多的税收,再次回到县衙。
不过这些东西漳县百姓没有一个人能理解,他们只是在一次一次跟随李长安的经历中发现只要跟着李长安干,日子就能越过越好罢了。
这一点就足够了。
李长安在招募人手时也只打出了一个旗号——
干活能换钱,干活能换土地。
粗暴简单,哪怕是目不识丁的老妪也能听懂这句话的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