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不觉得女子失贞该死,觉得命更重要……这一点就已经超脱了数千年的禁锢。你可知往下数个五千年,依旧有许多男子,觉得这世间失贞的女子都该死?”
“你才是真的天生帝王。”
谢玉弓埋在白榆的侧颈更深,被夸得根本不好意思抬头。
他哪有她说的那么好?
但是他心中满足地噗嗤噗嗤笑,也噗嗤噗嗤地冒泡。
每一个泡泡,都代表着他心中沸腾的蜜浆。
娘耶。
两情相悦也太美好了。
怨不得这世上痴男怨女总是纠缠不休,怨不得……问世间情为何物,直教人生死相许!
他被白榆捏着通红的耳朵,顺着一头墨泼的长发,闻着她身上带着一点清苦药味儿,觉得香得头脑发昏。
他生平没遭受过这种“甜言蜜语”的炮轰,自己也不会说什么好听的。
觉得自己骨头都被她三言两语抽掉了,只想软绵绵瘫在她身边不动。
最后吭哧瘪肚地搜刮了他几寸肝肠,挤出了一句裹着真心的一句:“我以后一定对你好。”
“最好!”
白榆有心哄人,舌灿莲花起来,能把人哄得神魂颠倒。
但是她说的又都是实话,因此带上了几分真心的夸赞,威力更是摧枯拉朽。
谢玉弓的反应好可爱,白榆笑得咯咯咯,胸腔震动得两个人都是心中怦然。
不过甜蜜归甜蜜。
他的王妃都说了他才会是最好的皇帝,他该做的事情自然也不能停止。
谢玉弓比谁都清楚,只有坐上那个至尊之位,才能做出他“对她好”“对她最好”的承
诺。
否则若让她再落入他人之手,不得已“失贞”保命,她不必死,谢玉弓也可以羞愧投河了。
因此黏糊糊了小半宿,谢玉弓还是狠狠心,把白榆挖起来了。
“你继续睡,我给你换个地方待着。”
谢玉弓用披风将白榆全身裹住,包裹奶娃娃一样那种包裹的方法,最后两头一系,挂在了自己胸前。
也得亏他真的身形颀长,臂力惊人,否则这姿势抱个大活人,能不能走路都是问题。
而谢玉弓带着白榆不光健步如飞,甚至身轻如燕。
他让之前假扮“恭王妃”的身材纤细的死士,再一次假扮白榆。
而后趁夜带着白榆还有治病救人的杨老太医穿越猎场,将白榆顺着皇家猎场被破坏的缺口,送去了城外的密林。
那里是段洪亮的亲卫精兵驻扎的地方,整片山林四周人迹罕至,紧邻皇家猎场,而段洪亮此次带入惠都的亲卫和精兵,在两月之前就已经从启南分批出发。
化整为零跟随走商和货郎的队伍进入了皇城周围,前些日子才用特殊的信号聚集在山林。
也就是说,早在得知白榆落入太子谢玉山手中的那日,谢玉弓就派人通知了段洪亮,他等不及慢慢筹谋,就要孤注一掷,鱼死网破了。
此刻山中正在练兵,众人将枪头包裹,士兵们个个精悍无比,这深秋时节,竟然都打着赤膊,骑在高头大马之上,无论是突刺还是回枪,都带着横扫千军之势。
他们为了不吸引任何人的注意,练兵并不会呼哈叫喊,而是跟着营地之中一个更鼓般“当当”脆响的节奏,排兵变阵,沉默而肃杀。
谢玉弓带着白榆到来的时候,正是旭日初升的时候。
白榆从谢玉弓的披风里面钻出来,谢玉弓甚至还觉得没抱够。
他骑马奔走的这一个时辰左右,胸前因为抱着一个人,实在是寒露不侵秋风难透。
一个人的春夏秋冬谢玉弓都走过,可是两个人心贴心的日子他是一次过称上一句蚀骨销魂不为过。
他前胸贴着她的肌理,现在还是麻酥酥热腾腾的。
有点意犹未尽地把白榆放在营帐边上,把她从披风里面扒出来,伸出布满茧子,手背青筋游走,能斩杀数人丝毫不抖的手指,小心翼翼地带点笨拙意味给她整理头发。
看着她的眼神都带着粘稠的细丝,像斩不断的藕。
白榆昨晚上才刚刚习惯他这黏糊糊的样子,推测他动情比自己早,之前伪装成成熟又担当的模样,可真是委屈他了……小屁孩一个。
他给白榆整理头发的手指动着动着,就动到白榆的脸边上。
白榆真没客气,窝在谢玉弓的身前睡了一夜,只把颠簸当摇篮。
因此此刻的形容切实是鬓发凌乱,睡眼惺忪。
可是就这副头没梳脸没洗的样子,谢玉弓竟然也看得移不开眼睛。
手指给白榆抹掉一块眼角的小硬块,还一脸甜蜜。
把白榆都整不好意思了,微微偏头,她得找个地方洗洗脸,是人都得长眼屎……
她躲开谢玉弓的手指,正在这时候,营帐里面一直等着他们的人实在是等不及了。
“哗啦”一声,裹挟着愤怒的气势掀开营帐,声若洪钟地说,“臭小子磨蹭什么了呢,诸位都等了你一夜了!”
谢玉弓被惊得醒神,白榆反倒没被吓着,赶紧搓了搓脸看过去。
只见营帐之中探出头的,是一个满面胡须肌肉虬结的壮汉。
宽眉阔目鼻梁深挺,是个顶顶好的相貌,加之臂粗如桶腰粗如柱,白榆甚至能想象出这位若是身着甲胄,手持长枪,所向披靡的将军就不再是话本小说里面的形容词了。
如此人物自然也不用猜,定然是谢玉弓那硕果仅存的镇南将军舅舅——段洪亮。
白榆后知后觉地发现她这算是见家长。
正匆忙带点笑意想上前称呼声“舅舅”,她对这段洪亮的观感不错。
她也慕强,谁不慕强?这位舅舅是肉眼可见的“坚实可靠”。
只不过这个舅舅似乎对白榆的观感不怎么样。
不,不是不怎么样,而是还没见面,就给她定位成了一只“惑人心智的狐狸精”。
他看着白榆的眼神,像是一个大发神威的“钟馗”,恨不得凭借两只眼睛,就把白榆“打回原形”。
白榆面上才堆上的笑意一僵。
这时候谢玉弓已经迅速对白榆说:“你随便转转,我让人给你打溪水,烧开后好洗漱。”
然后就圈着他舅舅进了营帐。
段洪亮冷哼一声,放下了帘子暂且进去。
他们现在确实没时间计较别的,需要仔细商议今夜之事……
白榆站在营帐外面,眨巴了几下眼睛,耸了耸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