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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话里的意思太美好。
爱豆像是载着梦想的星星,隔着远远的银河,映射着粉丝太多生活的碎片。此刻,追星似乎不是单方面的见证,而是双方的鼓励和成全。
白叙这样说话的时候,目光停留在对方的身上。他口口声声,一字一句,像粉丝将梦想寄托在爱豆身上一样,将自己的梦想寄托在粉丝身上。于是,他请粉丝带着爱豆的梦想,去发光。
当他直视着谁的时候,他总是显得真诚又热烈。
他在问你。
他在问你可不可以最喜欢他。
喜欢,总是很难计量的。或许在旁人眼里,最多最浓厚的喜欢就是朝夕相处,一直陪伴在身边。
有独占欲的喜欢,被叫得自私些,可事实也正是这样的。抵不住本能和天性的,喜欢。
可白叙说的“最喜欢”,则更广阔明朗。
他好像天生就会爱人,连他口中的“喜欢”,都自发地忤逆了天性、违背了本能。
他站在时弦的位置去思考,不会只一味地接受时弦的爱意。他对时弦的真诚,和对自己的,似乎一样多。
时弦听着白叙讲话,指尖不自觉地蜷起来。
明明那些话都可以听得清清楚楚,可是好像一股脑灌过来,里面的情感又太充沛美好,时弦有点一下子反应不过来这些话里面的意思一样。
他甚至呆滞了一会儿,等白叙笑着抬起手在他面前挥挥的时候,他才惊醒一般。紧接着,眼神一步一步,像是被点燃的火焰似的烧了起来。
或许想去元洲绿实习的想法,不是突发兴起,而是一直以来的被压抑隐藏的想法在那封公告面前终于破土而出。只那收到消息的一刹那,叫幻想了许多和白叙朝夕相处,站在白叙身边帮他处理小事情的满足感。
可白叙不想时弦牺牲,也不想他勉强。
白叙想说未说的,其实只是……
“喜欢”很重要,有时候它是排位第一的事情。别把喜欢只拘泥在人的身上,别寄托指望。
去喜欢自己,去最喜欢自己,就是最喜欢嘘嘘。
白叙对着粉丝有很多话说的,粉丝来看他,他也见到了粉丝各种各样的人生。
果子狸也很好,可是它会有很多更合适的人的。学编导做策划的来实习,搞医疗工程的去研究所实验室。就像烤小面包的去烤小面包,做芒果干的去做芒果干。
白叙继续在明信片上签名,抬眸望了一眼时弦,扬了扬眉梢:“你不知道我有多羡慕你吧?”
“我其实很喜欢上学的。”白叙是真的很喜欢上学的,他只是考不好试嘛。
他羡慕学习好的孩子,对成绩好的学生总是有崇拜感。
“其实不看成绩的话,我会是很好的学生!我又不捣乱,也肯认真完成小组作业,绝对不划水。”
时弦听他这么说,就急忙允诺。
“那你可以和我一
个小组,我帮你把你的任务都做掉。”
白叙好奇:“你把我的人物都做掉了,那我做什么呢?”
“嘘嘘去玩就好了啊。”时弦说这话,说得那叫一个理直气壮。
一字一顿里都是学霸的底气。
“你好溺爱哦,这样会把我养成学渣的。本来就是学渣,你再这么养我,我就更学渣了,比龙须酥里的渣还要渣。”白叙自己都忍不住吐槽。
为什么不说教他,只说要帮他做作业呢?难道就连他的粉丝也默认白叙是教不会的了吗!
时弦就把那点探出来的目光又缩了回去。
白叙又想起时弦说的那所大学。
“我之前在电影里看到格里高利大学,它附近是不是有个海湾港口?到时候,你站在那里看景,海鸥就飞过来,问你搞点薯条。”
白叙抬起手,把指尖攥在一起,开开合合的姿势很像是小鸟的嘴巴。
他故意这样逗时弦,做的小鸟未必很像,可白叙的表情可爱死了。
他有意去和人家开玩笑,明明长得凶,五官凌厉,又带着一股子气势锋芒,看着谁都惹不起,却学小鸟的样子,手在那里咕啾咕啾的,幼稚极了。
时弦心里那架天平又回到理智的码数,他轻轻呼出口气,抿出笑意,眼角弯弯的。
他放弃了冲动地、要不计一切去白叙身边做实习生的想法,跟着白叙的话,脑海里浮现出来他描述着的画面。
草坪、海湾、肃穆的楼宇,世界前沿的生物工程、时区异国的阻隔和……和白叙说,会和他一样努力,求学和巡演,和他在英格兰见面。
时弦当然答应:“好吧,给海鸥搞点薯条,给嘘嘘搞点德国脆皮猪肘?”
白叙愣了一下。不知道在那里嗫嚅了什么,凑过来:“……你怎么知道我想吃脆皮猪肘?”
光是猪肘是不行也不够的,得是脆皮猪肘才行!
“之前还好,之前你在圆周率app里营业的时候,还发些什么alpha什么少将的文字内容,或者是被排挤却有梦想的少年军官。可今年暴露了,你的圆周率就被你当生活碎片的拼接展示台发了。”
时弦直言。
“有的时候不知道吃什么,翻翻和你的历史消息记录,和翻菜谱一样。”
嘘嘘是个话痨。
这一年里,粉丝深切地知道这个事实……甚至有的时候,粉丝对着手机,有种我是粉丝吗这是爱豆吗,该不会我是机主这是我的手机电子宠物吧……的错觉。
他积极又昂扬。他热爱着生活,是可爱又真诚的人。
“到时候我会寄给你吃的。”时弦说。
“……不会让我吃的。”
白叙叹口气。
粉丝可喜欢往元洲绿寄东西了,一般昂贵些的,工作人员通通拒收。不过信件或者是手工制品是会留下的,寄送一些包装好未开封的食物也可以,检查过后都会被转送给a.b.o。
所以时弦
觉得脆皮猪肘也可以寄送。
“我不相信嘘嘘不想吃脆皮猪肘喔。”
白叙也不说谎,诚恳极了:“想吃的。可更想ππ喜欢我。吃猪肘变丑了,ππ就不喜欢我了喔。”
他故意学时弦说话的尾音。
时弦沉默一下,想象了一下白叙多一点脸颊肉,稍微圆一点的样子。
啧,完蛋,那岂不是更可爱了吗?
他干巴巴地辩解:“其实也没关系,萨摩猪也是有受众的。”
白叙:“……?”
什么!你在说什么呢!
他低头签名,掩住自己瞪圆的眼睛。
时弦和他说完了话,举起挂在肩上的设备给白叙拍照。
白叙很配合他,戴配饰或者是摆pose都一气呵成。他从取景框里去看白叙,像是透过天文望远镜去窥视星星。
星星挂在那里,不落在地面上,也不会被人类接触到。没人管星星叫作是石头。
时弦对自己说,低头走自己的路吧。
独行的路上难免会孤单,可抬头就能看见星星。
看向星星的时候,一条幽白苍茫的灵魂捕捉了一颗星星,星星燃烧起微光,就像,坠入长河,生命灿烂。
时间到了,退场的时候,时弦拿着白叙签名的专辑小卡明信片和海报顺着通道走回场地。
等走远些了,低头仔细去看白叙签的那一堆东西的时候,才发现白叙在最后签名的小卡上,很大力地签了个“耶”。
旁边还歪里歪气地画了一只简笔画的小狗头。
比起是萨摩猪,宁可是萨摩耶,好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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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此时,关于果子狸和圆周率联合出台的“白鼻狗计划”,正在网上陷入了风风雨雨的讨论声中。
在校生和毕业生都盯着元洲绿放出的公告陷入了沉默。
……哈?实什么?什么习?什么实习?
片刻后,网上才出现如海浪般蜂拥过来的,不可置信的声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