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收徒这种事我肯定没资格,但同时我也不得不考虑考虑,如何才能将归心门的传承延续下去。
白老狗一番话说完,老阮找到了空当,对我好一阵千恩万谢,我迎着笑脸说着客气话,心里却有点别扭。
我不是说老阮虚情假意,正相反,他实在太情真意切了,所以我才有点受不了。以前我害怕去人多的广场,是怕拥挤的人流突然散去,现在我怕老阮的热情,是怕他突然间冷淡下来。
说白了,我这就是害怕失去,也害怕好事变成坏事。我知道这样不好,可我就是改不了。
安抚好了老阮,我看了看时间,离未时还有很长一段时间,于是招呼大家休息。
草草吃了些东西,我就缩在河滩上睡了一觉,尽量养足精神。临近上午十点半,我才招呼大家,沿着原路返回。
之所以等这么久,主要还是因为八首镇龙匣只能在每天的未时才能打开。
一路无事,当天晚上,我们终于离开了潮湿的裂谷,回到了地面上。
第一次下地的琳儿也算是在生死线上走了一圈,出来以后猛吸一口新鲜空气,脸上的表情说不出的满足。
看着琳儿的样子,我不禁有些莞尔,想当初二爷将我扔进冰室进发真性,我差点被阴龙附体,又险些被邪尸索了命,好在拼着一口煞气活了下来,当第二天太阳升起,我也是望着阳光猛吸一大口气,心里头全是劫后余生的庆幸。
只不过后来经历得多了,也就渐渐习惯了这种在生死线上徘徊的感觉。
按理说我平日里也不算是个矫情的人,可每当想到这些的时候,心中依然无限感慨。
刚从裂谷出来不久,林子里就飘起了雨,我站在小山包的顶端,朝裂谷另一侧的石路上观望。
路上很静,由于离得远,加上雨水激起了薄雾,我也不确定石路那边有没有异常。
小心起见,我建议白老狗先布置一个阵法,万一两个跟踪者突然杀出来,也好有个依仗。
白老狗二话不说,立即在山包这边布了一个七星阵,并让我将自己的念力注入阵中,他说这道七星阵有加持念力的作用,只要我将自己的念力注入进去,在大阵周边二十里内施法,就能受到北斗七星的星力加持,我在阵中注入念力以后,白老狗也将自己的一道念力注了进去。
古婆婆和琳儿也在山包上做了一个虫阵,不知道有什么用。
做好了一应准备,我们才各自拿好法器,绕过裂口,朝着石路方向小心摸了过去。
起初我还以为这地方离五行阵中的水阵不远,后来才知道,我和琳儿被冲入地脉以后,白老狗他们在水阵的正北方向找到了一条暗道,顺着暗道走了很久,又穿过一个大石瀑,才摸到这里来的。
我朝着井口前后分别打了打光,前方不远处能看到河道的反光,井口后方三十米开外的位置则有一个很大的洞口,里面可能是条隧道。
这个地下溶洞的结构实在是复杂无比,而且规模庞大,我怕再走下去弄不好会迷路,再说想要的东西已经到手,也没有继续待下去的必要。
古婆婆和何文钦在地下河道旁点了酒精炉,我跟着白老狗走到河道附近的时候,就能闻到牛肉罐头的香味。
一看到琳儿回来,古婆婆的高兴劲儿就别提了,抓着琳儿的手,激动得说不出话来,反倒是琳儿一直在安慰她。
可这世上当师父的,好像都要徒弟面前保持一份高冷似的,古婆婆的心境刚刚平稳了一点,就对琳儿说了句:“没伤着就好,以后下地行走,可得多留点心了。”
这话稍稍带着点教训的意思,但话里话外,又透着份情真意切的关心。
古婆婆还算好的,这要换成二爷,估计都不带给我好脸的。
白老狗凑过来对我说:“正好你也回来了,咱们接下来朝哪个方向走,你拿个主意吧。附近的几条路我和老阮都查看过了,每条路都很深,我们俩一时间也看不出什么门道来。”
我说:“该找的东西都找到了,咱们先从这儿出去,回头去一趟牛口山的正门,看看那两个跟踪咱们的人是死是活吧。”
白老狗有点惊奇:“该找的东西都找到了?”
我点了点头,从背包里拿出了玄铁钥匙,一并将装有老阮影子的血瓶也拿了出来。
白老狗接过了钥匙,我则将老阮拉到身边,拧开了瓶盖。
说实话我也不知道怎么让老阮的影子归位,只能先拧开盖子,看看他的影子会不会自己出来。
等了半天,血瓶里也没出现任何动静,我心想可能没戏了,却听琳儿说:“非哥,你看老阮身后。”
她说话之前就把手电筒的光打在了老阮身上,我朝老阮身后一看,才发现他的影子已经归位了,悬在心里的石头总算落了地。
老阮见我和琳儿都朝着他身后看,他自己也下意识地转头,朝身子后头扫了一眼。
看到自己的影子时,老阮差点高兴得跳起来,嘴里还不停地嘟囔着:“回来了,可算回来了。”
丢了影子到底是什么感觉,我真的体会不到,可老阮和琳儿在影子归位以后,都显得非常欣喜和兴奋,我就琢磨着,丢影子大概是件很难受的事儿。
也是后来我和琳儿又聊起这事儿来了,才听琳儿说,丢了影子以后,她就觉得自己心里头好像蒙上了一层阴云,有一种对世间的一切都彻底失望的感觉,甚至会有自杀的冲动。影子回来的那一刹那,对她来说就好像一片被乌云遮久了的林子突然有了阳光,心里所有的晦气、抑郁,一下子都被冲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