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算太上皇再怎么笃定妖魔作祟的说辞,也断不会因为孙绍宗坚持‘维护王法’,就降下什么罪责;更不会发出明确的旨意,勒令孙绍宗停止追查案情。
也就是说,不管那孩子下场如何,这案子孙绍宗是查定了!
想通了这节,戒念和尚那颗光秃秃的脑袋,登时直涨的紫茄子仿佛。
而一见戒念这幅七情六欲上脸的模样,莫说是观察敏锐的孙绍宗,就连一旁褚亮都已然猜出,他定然是有什么阴私把柄,牵扯到戒贤的案子上。
“戒念大师。”
因此褚亮忽然开口道:“您看这院子是否也被邪气所侵染了,要不要做些法事以绝后患?”
他这番话,显然是要借机挑唆生事,好扫一扫孙绍宗的颜面。
而那戒念果然也如他所愿,装模作样的张望了一番,点头道:“经大人这一说,贫僧才发现此地果然是邪气凛然,若任其扩散开来,怕是会酿成大祸!”
说着,他又双掌合十道:“阿弥陀佛,贫僧法力有限,为了附近的苍生百姓,怕是只有将这宅院付之一炬了。”
褚亮倒也没想到,戒念竟然放出了这等狠招,心下顿时大喜过望,暗道若是能重重扫了孙绍宗的面子,自己回去之后定能讨得镇抚使欢心。
因此也不等孙绍宗开口,他就抢着下令道:“来人啊,速速准备引火之物,只等大师一声令下,就将这被邪气侵染的院子烧成灰烬!”
这一声令下,南镇抚司的人立刻散去了大半。
而直到此时,褚亮似乎才想起孙绍宗这个‘上官’来,忙又假模假样的躬身道:“下官失礼了,不过这也是为了保全京城百姓,孙大人素有青天之名,想来应该不会介意下官的越俎代庖吧?”
说是失礼,那目光里却满是挑衅之色。
谁知那戒念和尚却也有自己的盘算,不等孙绍宗回应,又抢先道:“贫僧法力有限,因此只能出此下策,但若是孙大人肯高抬贵手,放戒嗔师弟等人出来,我等师兄弟合力之下,必然能……”
“听大师这意思。”
孙绍宗再次打断了他的说辞,冷笑道:“莫非是想让本官徇私枉法不成?”
其实这院子烧是不烧,孙绍宗还真没那么在意,反正以他随机应变的本事,断不会让南镇抚司占了上风。
因此戒念想用这事儿当做筹码,纯属是痴心妄想。
而碰了个钉子之后,戒念面色又阴沉了几分,咬牙催促道:“既然如此,那就请孙大人前面带路,领贫僧先去瞧瞧那应运而生的妖孽吧。”
看来那孩子终究是逃不过这一劫了。
情知此事万万推拒不得,孙绍宗心下暗叹一声,也只好领着戒念、褚亮并十来名龙禁卫,重新回到了院子里。
眼见得离那缺了铁门的牢房越来越近,孙绍宗的脚步也是越来越沉重——要是个成年人被冤枉,他倒还不至于这般为难,可一个刚出生的婴儿又招谁惹谁了?
“啊!”
就在此时,忽听那牢房里传出一声尖叫,听清楚那正是妙玉的声音之后,孙绍宗顿时面色大变,几步就抢进了牢房里!
到了屋内,就见妙玉正花容失色的向后踉跄倒退,险些一头撞进孙绍宗怀中。
而在对面床上,淫尼智善举着面色铁青的孩子,正在无声而狰狞的狂笑着,同时又从嘴里喷出一股股混着碎肉的鲜血!
一般人见状,肯定会上前查看智善和孩子的状况。
然而孙绍宗却是二话不说,趁着戒念、褚亮等人还没有追进来,抓起妙玉的小手,飞快的扫了一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