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这乱糟糟的一通解释,孙绍宗好容易才听出前因后果。
却原来方才贾宝玉半醉半醒之间,也不知犯了什么疯,衣衫不整的就往外闯,黑漆漆的竟连个灯笼都没带,闷头在大观园里胡闯。
后面袭人等丫鬟,自然是紧追不舍。
眼见到了一处竹林前,宝玉竟是毫不犹豫穿林而过,后面几个丫鬟正担心他深一脚浅一脚,再跌出个好歹来,却听宝玉在竹林里呵斥道:“你们是谁?藏在这里作甚?!”
袭人几个也没细想,只以为是园子里的丫鬟婆子,在竹林里做些什么阴私勾当,于是连忙在后面呼喊,请林子里的人拦住贾宝玉。
哪曾想话音未落,贾宝玉又慌里慌张的逃了回来,说是林子里藏了三个黑衣人,个顶个手里拎着单刀,怕不是什么好路数。
众丫鬟初时还以为他是在胡言乱语,谁知那林子里竟真的追出两个黑衣人来,吓的众人炸了锅一样抱头鼠窜。
万幸那些黑衣人见遮拦不住,就没有追上来行凶。
而其中两个婆子直接逃出了园子,寻到了王夫人那里报信,王夫人惊的险些晕厥,当下就要亲自去园子里,探视宝玉的境况如何。
幸好王熙凤也得了消息,匆匆赶过来拦下了她,一面命周瑞带人进院子寻找宝玉,一面差人过来搬请贾琏主持大局。
当然,说是请贾琏主持大局,真正想倚重的,还是孙绍宗这朝野闻名的缉贼小能手。
而贾琏听说事情竟然严重到这等地步,自然也顾不得自己的小算盘,忙请了孙绍宗一起,去那大观园中一探究竟!
这缉拿强盗的事儿,本就在孙绍宗职责范围之内,更何况贾迎春被请进了园子里暂住,孙绍宗就算不管旁人,总也要把她安稳的接出来。
因此二话不说,就随着贾琏赶奔后面的大观园。
等到了那五间正门前,就见已经聚集了几十个家丁,个顶个挺胸叠肚,手里拎着哨棒手拿火把,表面上瞧着很是精悍,内里大多透着畏缩。
这倒也正常,荣国府虽是军功起家,却已经有四五十年没见过阵仗了,豪奴们仗势欺人还成,哪有胆子和江洋大盗放对?
也就是仗着人多势众,要是里面冲出十几个贼人,估摸着当场就能杀的他们落荒而逃。
闲话少提。
却说孙绍宗在门前站住脚,当仁不让的喝问道:“谁知道宝兄弟遇到贼人的那片竹林,大约在什么地界?附近可有什么方便进出的所在?”
这一声喊罢,那几十个壮丁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却是鸦雀无声。
跟过来的那两个小厮忙解释道:“孙大人,熟悉园子的,早跟着周管家进去了,这些都是刚从外院面喊进来的,那曾有机会进园子里见识?”
“那你们两个……”
“小人也只进去两回,实在不清楚里面的情况!”
“小人也是如此!”
孙绍宗无奈,正打算带人进去,先把贾迎春等女子收拢起来,再做其它打算,忽听一人脆声道:“那片林子附近情况,奴婢知道!”
循声望去,却不是晴雯还能是谁!
【十点左右停了一个小时的电,把我给急的……】
林红玉倒还罢了,见平儿也从外面进来,孙绍宗心头不由得打了个突兀。
她该不会也是……
这也忒下本了吧?!
要知道平儿可不像林红玉,在府里没名没号的,乃是标准的后宅大管家,论名分虽不是正经的姨太太,却比赵姨娘这样有儿子的正经姨太太,说话还要硬气几分!
贾琏一时兴起,拿林红玉宴客倒还说得过去,可拿平儿来献殷勤……
“见过二爷、见过孙大人。”
“见过二爷、见过孙……孙大人。”
孙绍宗正想的面色古怪,两女已然上前见礼,前面那句是平儿说的,后面那略有结巴的,却是林红玉的嗓音。
其实在进门之前,林红玉还是踌躇满志的。
可进门之后,她一想到接下来要做的事情,便不觉有些慌张起来,待看到角落里的晴雯,那慌张感更是瞬间加重了好几倍。
要知道当初在贾宝玉身边时,袭人专一的唱红脸赚人情,晴雯则是负责管束下面的小丫鬟,林红玉没少受她责难,眼下见了她在这里,自然更是放不开手脚了。
反倒是平儿,因为并不晓得贾琏的心思,虽然心下狐疑,表现的倒还算是镇定。
却说两人见礼之后,就听贾琏道:“晴雯,这里有她们伺候着就足够了,你且去二妹妹哪里探问探问,看可有什么要添补的。”
方才贾琏是让晴雯回贾迎春身边当值,晴雯自然可以名正言顺的拒绝,但眼下却只是让她去探视一下贾迎春,晴雯自然不好推托。
于是略一迟疑,便躬身出了堂屋。
耳听得晴雯的脚步声渐行渐远,贾琏这才向二女道:“你们也晓得,我前阵子一时糊涂,和二郎闹了许多不痛快,他虽是个大度的,我这心里却着实过意不去。”
“所以今儿你们替我好生赔个不是,谁要是能让二郎舒坦满意了,回头我和你们奶奶说一声,指定抬她做妾!”
他以往向人许诺纳妾,不过是独处时随口糊弄,像今儿这般却还是头一遭。
然而话音落下许久,林红玉垂着头、平儿满面狐疑,却是谁都没个回应。
啪
贾琏登时沉下脸来,把那湛清茶杯往桌上一拍,呵斥道:“怎么?爷在这家里说话不顶事儿了是吧?!”
林红玉娇躯一颤,终究是不敢违拗了他的意思,弓着身子到了孙绍宗面前,红着脸将宽松的衣襟,呈献在孙绍宗眼底,娇声道:“茶凉了,奴婢帮孙大人换一杯。”
说着,挨挨蹭蹭的拿起茶壶,还未等把茶水倒进杯子里,那支着胳膊的身子,倒有大半依在了孙绍宗肩头。
眼瞧着这般情景,平儿那还不晓得贾琏的意思,当下就惊了个瞠目结舌。
而孙绍宗虽也是好色之徒,却素来不习惯在人前与女子亲热,更何况还是在平儿面前?
连忙将胳膊往外一拱,将林红玉贴上来的身子,撑离了自己肩头,同时向贾琏苦笑道:“二哥这是做什么?中午在怡红院时,我不是说了没这个意思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