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个月前,王熙凤捉奸逼死了鲍二媳妇,谁曾想今儿抓奸,竟又把鲍二给堵在了屋里!
王熙凤也不是不晓得,贾琏以前常拿小厮们泄火。
可那至少都是俊俏的少年人,而这鲍二非但生的丑陋,为人更是懦弱无能,是个连老婆都看不住的窝囊废!
贾琏便是再怎么没眼光,也不该看上这种人吧?!
想想方才那‘今生来世只爱一人’的说辞,王熙凤心下只觉荒谬至极,甚至都有些怀疑,是不是自己酒醉后出现了幻听。
噗通!
便在此时,那鲍二忽然屈膝跪倒,磕头如捣蒜一般:“二奶奶饶命,小人……小人可什么都没干啊!”
眼见他在地上磕头虫似的,魁梧的身子还止不住乱颤,王熙凤心下鄙夷之余,更觉的事有蹊跷,正想探问个究竟,不曾想贾琏却抢先怒喝了一声:“起来!你这下贱坯子快给我起来!”
鲍二惶恐的抬起头,先看看贾琏,再看看王熙凤,还待迟疑犹豫,贾琏已然怒不可遏的冲上前,一脚踹在他脸上,怒骂道:“该死的奴才,爷让你起来,你听不见么?!”
鲍二被踹了个趔趄,眼见贾琏还不肯罢休,忙从地上爬了起来,弓着身子哀求道:“二爷息怒、二爷息怒,小人起来了、起来了!”
贾琏二话不说,又一耳光抽在他脸上,这才沉着脸向王熙凤问道:“你什么时候回来的?”
这一幕更看的王熙凤莫名其妙,一时倒忘了要发作他,下意识的回了句:“刚回来没多久。”
不过她到底是个有心计的,马上又改口道:“也就在窗户外面,听了半刻钟左右!”
听说她已经偷听了这许久,贾琏阴沉的面色又变了几变,一咬牙回头呵斥道:“你这狗才,还不快把衣服脱下来!敢弄脏半点儿,仔细我扒了你的皮!”
鲍二忙战战兢兢,把那身衣裳脱了下来,正不知要放在哪里,早被贾琏一把夺过,又叮嘱他不得把今日之事告诉旁人,这才将他赶了出去。
王熙凤虽欠了些大智慧,小事上却是最精明不过,眼见贾琏珍而重之的抱着那衣裳,却对鲍二不屑一顾,立刻便猜出了些端倪,迟疑道:“这衣裳是……”
贾琏小心翼翼掸去衣服上的尘土,口中柔声道:“自然是二郎的衣裳。”
“二郎?”
王熙凤先是一愣,随即惊道:“你是说孙家二郎?!你竟然……你竟然和他……”
“你莫误会,这衣裳是我让小红偷来的。”
贾琏摇了摇头,爱怜的摩挲着那衣裳,痴痴道:“二郎是何等的英雄人物,又素来不喜断袖分桃之事,我哪敢对他明言?也只能让鲍二那浊物穿了他的衣裳,稍解相思之意。”
眼见他满眼的痴迷哀怨之色,竟比女子还要妩媚三分,王熙凤只惊的瞠目结舌,半晌也不知该如何以对。
【明儿试着恢复双更六千字。】
九月初二,巳正【上午十点】。
因赶上王熙凤二十五岁的生日,贾母怜惜她素日里操劳,特地请东府的尤氏出面,热热闹闹的操办起了寿宴。
谁不知凤姐儿是个好面子、爱计较的?
故而一大早,荣宁二府里有头有脸的人物,便都在大观园里济济一堂。
可这当中却唯独少了个贾宝玉。
虽说王熙凤并未挑剔什么,可贾母、尤氏、李纨接连谴人来问,早把个袭人急的直欲抹脖子上吊。
“来了、来了、宝二爷来了!”
正在戏台侧后面的游廊里急的打转,忽听两个婆子老鸹似的叫着,紧接着贾宝玉那张娃娃脸,便自假山后面绕了出来。
“你可算是舍得回来了!”
袭人喜的险些落下泪来,忙迎上去替他理了理衣领,顺势小声叮嘱道:“待会你只管赔不是,可千万别说什么王府小妾的晦气事儿,免得二奶奶听了不喜。”
“我理会的。”
贾宝玉嘻嘻一笑,同袭人贴着墙根儿绕到了戏台前面。
他原是想先到贾母面前请安,谁知王熙凤早得了消息,让几个婆子丫鬟围堵上来,又在座上笑骂道:“快把那泼猴儿押过来,我好问问他是去哪儿大闹天宫了,竟连我的好日子也给忘了个干净!”
众人一阵哄笑,史湘云和贾探春更是凑趣的上前,一左一右拿住了宝玉的胳膊,似模似样的将他押送到了王熙凤、尤氏、李纨面前。
“冤枉啊大人!”
贾宝玉一声喊冤,先笑倒了几个,又嬉笑着解释道:“我原是有些私事,想去去就回,谁成想在街上听着件天大的消息,这才耽搁了时辰。”
众人原本便是笑闹,听他说有什么天大的消息,顿时都转移了注意力,忙都追问到底是什么消息,竟让他连回来祝寿都忘了。
“说来也不是外人的事儿。”
贾宝玉笑道:“昨儿在清虚观附近,孙家二哥一把火烧了半条岔河,又在河边儿大开杀戒,直砍的人头滚滚!”
众人听说又是孙绍宗的传闻,便都有些见怪不怪起来,王熙凤更是奚落道:“孙家二郎哪个月不破一两桩大案,叫你这一说倒成奇闻了!怕不是在外面做了什么坏事,想拿这个敷衍我们吧?”
“怎么不是奇闻!”
见众人以为自己夸大其词,贾宝玉倒真有些急了,跳脚道:“我可是亲眼瞧间的,那河边儿烧焦的痕迹,足有百多丈长!”
却原来今儿一早,他去北静王府凭吊刚刚过世的秋莲,回来的路上,恰巧听人说起昨天晚上,孙绍宗勇破白莲教的英雄事迹。
他在一旁听得热血沸腾,忍不住便催马去了清虚观左近,瞧了那大火的痕迹,又拉着附近的百姓好一番追问,这才错过了回府祝寿的时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