孙绍宗心里揣着天大的事情,哪里有闲心理会他们?
随手用两枚金稞子堵了他们的嘴,便跟着一路直奔乾清宫而去。
乾清宫作为皇帝的寝宫,气象自不是景仁宫可比。
不过孙绍宗也实在无心观赏,只站在广场上眺望了那宏伟的正殿几眼,就跟着两个小太监,到了西侧的偏殿门前。
内外沟通之后,不多时戴权便匆匆的迎了出来,劈头盖脸的问:“莫不是出了什么意外?不然你怎得这般时候才回来?!”
孙绍宗警惕的四下里扫了两眼,戴权立刻心领神会,二话不说转头又回了殿内,不多时又见几个宫女子自里面退了出来,目不斜视的从孙绍宗身边经过。
话说,这乾清宫里的宫女论颜值身段儿,可比景仁宫那些强出太多了。
“陛下有旨,宣孙绍宗觐见!”
随着戴权那抑扬顿挫的声音自里面传出,孙绍宗忙收敛了心思,大步流星的进到了殿内。
却见那厅中空落落的,而且除了广德帝屁股底下的罗汉床还算鲜亮,其余摆设都是乌蒙蒙的,与这大殿的金碧辉煌可说是天壤之别。
最近也没听说广德帝要以身作则,提倡勤俭节约的光荣传统啊?
孙绍宗揣着狐疑趋前几步,约莫离着罗汉床还有两丈远,躬身跪倒道:“臣孙绍宗,前来交旨。”
说着,从袖筒里摸出那只金鈚箭,双手托举过头顶。
等戴权上前将那令箭收走,才听广德帝沉声问道:“你缘何去了这许久,方才回来?”
虽然孙绍宗没有抬头,却仍能清晰的感受到,皇帝那冷冽阴沉的目光,正直勾勾盯着自己的百会穴。
看来义忠亲王虽然落败了,却仍是给了皇帝不小的压力。
否则不过就是迟了个把时辰,又何至于会让他大动肝火?
“启禀陛下。”
孙绍宗听这口气不善,忙分说道:“臣奉旨前去送寿礼,谁承想义忠王爷竟一早就知道了臣的来意,甚至还当场点破,臣送过去的是通灵宝玉!”
说着,他将在义忠王府的所见所闻,事无巨细的说了一遍,又将自己在那书房里的搜捡结果,也一并告知了广德帝。
原以为广德帝最在意的,肯定是那所谓的一僧一道,谁知说的口干舌燥,却听广德帝含糊的呢喃道:“红楼梦,又是这红楼梦,却不知……什么……为何……”
后面的话渐不可闻,不过毫无疑问,他以前就听说过《红楼梦》的名头,却又弄不明白这三个字到底意味着什么。
呃
其实不止是皇帝,孙绍宗现在也不确定,那《红楼梦》里到底写的什么。
又过了许久,才又听广德帝喃喃道:“他让朕陪父皇过去送一送他,又是何意?”
虽说这似乎是在自言自语,但孙绍宗可不想继续跪在这里当背景板,于是忙接口道:“微臣不知——不过以微臣之见,不妨先从那书房查起,只要能找到来往的暗道,便不难勘破其中蕴藏的阴谋!
“勘破?哈……哈哈……”
广德帝闻言冷笑了数声,忽然话锋一转道:“朕听说孙爱卿日审阳夜审阴,最是能破世间邪祟——朕近日颇感不适,想来是宫中有精怪为祸,怕是只能偏劳爱卿,去替朕除掉这个祸患了。”
这‘日审阳夜审阴’什么的,果然还是传到了皇帝耳中了。
想想义忠亲王那诡异的举动,的确容易让人联想到,他是驱使鬼神才得意未卜先知的。
话说……
皇帝这不会是要拿自己当门神用吧?!
“陛下,臣并没有……”
“走吧,我带你四下里转一转。”
正待矢口否认,戴权却上前冲孙绍宗打了个手势,示意他不要开口,先跟自己出去再说。
孙绍宗略一迟疑,也只得乖乖的跟着戴权退到了殿外。
“指挥大人。”
刚一出门,他便忍不住叫苦道:“卑职平日断案,靠的可不是装神弄鬼的骗术,陛下这次怕是所托非人啊!”
戴权摇了摇头,也不同孙绍宗多话,举起双手啪啪啪的拍了几下,就见两个太监抬着只大木箱,自犄角旮旯里转了出来。
等那这两人到了近前,戴权指着那箱子吩咐道:“你先打开瞧瞧。”
砰
话音未落,那大箱子便落到了地上。
这里面能藏着什么?
孙绍宗狐疑的上前,掀开其中一只箱子,就见里面满满当当的,都是一卷一卷的账册。
见戴权没有阻止的意思,孙绍宗拿起一册,大致的翻了翻,发现上面皆是宫内采买物资的详细记录,衣食住行可说是无所不包。
这该不会是……
孙绍宗为难的嘬着牙花子,烫手似的丢下那账册,小心翼翼凑到戴权身边,压低嗓音道:“指挥大人,陛下不会是想让卑职调查宫中采买的账目吧?”
这可不是什么好差事,能在宫里中饱私囊的,必然是皇帝面前有头有脸的主儿,说不准连戴权都牵扯在内!
届时一群死太监群起而攻之,天天在皇帝面前进谗言,自己恐怕就只能考虑直接开无双,来个挟天子以令诸侯了。
“你想哪去了。”
却听戴权呵斥道:“真要是查账,户部清吏司的老吏,那个不比你强?”
说着,他又伸手一指那些账册,郑重其事的道:“这上面记录的,都是陛下近些日子会用到,或者接触到的物件——那邪祟妖物,必然便潜藏在里面!”
啧
向来只听说前朝的老物件成精,这皇宫里倒好,刚买来的物件都能作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