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却有些奇了。
按理说之前那场大雪之后,京师左近气温骤降,这厚僧袍应该一早就拿出来穿用了,怎得却像是刚刚取出来的样子?
更何况依据两人的体貌特征,他们应该也非是不注重个人卫生的邋遢僧人。
看完了头脸和衣着,孙绍宗又伏地身子,在那老和尚腿上摸索起来。
出家人因为长年累月的盘腿打坐,所以腿上的骨骼难免会有些畸形,这老和尚就是如此情况,可见并非是临时装扮出来的。
验证了老和尚僧人的身份,孙绍宗这才开始验看胸腹处的伤口。
只见那伤口几乎占据了老和尚的整个右胸,皮肉有的向里凹陷,有的向外翻开,却都是狰狞可怖、参差不齐。
看得出,这操刀的还是个生手,切割时屡屡被肋骨妨碍,因此刀口看上去岑参差不齐,就像是用钝器割伤似的。
不过根据孙绍宗验看,凶手用的兵刃虽不是神兵利刃,却也称得起锋利二字,因为就连肋骨上,也有不少的切痕。
很明显,老和尚胸前这狰狞的伤口,是在死后扩展出来的——至于是不是最初的致命伤所在,一时间还难以确定,可能需要将尸体翻过来,整个验看过一遍,才好做出定论。
而他如此费力,剖开两人胸膛的原因……
剜心?
竟又是一桩剜心案!
难道说京城最近就流行这一口?
将手从老和尚胸膛里拔出来,顺便做出了死亡时间在一个时辰之内的判定,孙绍宗又开始检查那小和尚的伤口。
这一具,显然是在老和尚之后被炮制的,因为获得了一定的经验,凶手切割伤口的技术,有了肉眼可见的进步。
再有就是,小和尚右手手指上,有些黑紫的瘀痕,以及被什么咬过的痕迹。
这咬痕似乎比猫狗之类的宠物,要小上不少,可能是蛇虫一类的物件。
将两具尸体翻转过来,仔细的检查了一遍。
发现小和尚后门,有反复使用过的痕迹,也不知是老和尚所为,还是曾与旁人有染。
咦?!
就在此时,孙绍宗忽然在老和尚背部,发现了个奇怪的东西:一张被涂成漆黑色的帖子!
【第二更】
细雪飘零。
一艘乌篷船孤零零的在湖畔荡漾着,那棚顶的帆布,似是用了有些年头,东一块西一块的钉了不少补丁。
可即便如此,也有些遮不住那蒿草、燕泥,裱糊而成的内衬。
这显然并非孙绍宗用过的那只,甚至都不可能是大理寺的船——看来唐惟善也只是听人说了这事儿,并未前来验证,就急着过去禀报了。
身为主管缉查案件的官员,这种行径显然是失职的——尤其这厮表现的慌里慌张,就更是丢了左寺的颜面。
或许……
该想个法子把这厮换掉——至少也要让他靠边站,另选贤能重用。
就不知道那左寺副陈敬德,又堪不堪用……
“这船是打哪来的?”
心下盘算着,孙绍宗随口问了一句,却不等有人回答,就先跳上了船头,挑开那同样打着补丁的门帘,探头向里面窥探。
却只见狭窄的舱室里,两个和尚正坦胸露乳的仰躺在地上,露出胸腹间狰狞可怖的伤口。
正待细瞧究竟,后面有人战战兢兢的禀报道:“回禀大人,这船是自己飘过来的。”
自己飘过来的?
孙绍宗闻言眉头一皱,先顾不得去查看那两具尸身,转回头追问道:“那你等因何要将它拦下来查看?”
这条乌篷船既然是顺水飘过来的,又怎么看都不像是大理寺的东西,那这几个自命风雅,在附近凉亭里吟诗取乐的闲人,又怎么会刻意的把它截留下来?
“这……”
三个小吏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半晌才有人躬身禀报道:“回大人的话,我等是看到这船上立着白帆,那上面由写了……写了大人的名姓,才忍不住好奇,用撑杆把这船截停了下来,谁曾想里面竟是两具尸体!”
说着,他伸手往不远处的凉亭里指了指。
白帆?
上面还写了自己的名姓?
这竟然是冲着自己来的?!
有意思!
自从血字一案之后,已经有许久没有凶手,敢指名道姓的向自己挑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