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即又满脸无奈的道:“小祖宗们,这都几时了还闹个没完?赶紧拾掇拾掇,估摸着前面也快该开席了。”
刷
话音未落,就见小丫鬟炒豆儿自外面挑帘子进来,直愣愣的就往里闯,那脸上的五官都挪移了,显然是受了不小的惊吓。
李纨还没发话,贾兰就忍不住起身呵斥道:“叔叔、姑姑们都在呢,你怎敢这么没规矩?!”
吃这一呵斥,那炒豆儿激灵一下回过神来,却是口中呐呐的,不知该如何应答。
贾探春离得最近,忙上前搡了她一把,笑道:“瞧你这失魂落魄的,得亏这屋里也没什么外人,否则大嫂子非罚你不可——快说说,究竟是瞧见什么了?”
炒豆儿感激的撇她一眼,这才向李纨道:“大太太、二太太,让奶奶看顾着姑奶奶,先不要往前面去了。”
李纨一听这话,就知道肯定是前面出了纰漏,忙上前追问道:“这怎么话说的?前面到底出什么事了?”
“是……”
炒豆儿咽了口唾沫,这才继续道:“二奶奶屋里的小红姐姐,被二奶奶责骂了几句,竟然想不开上吊自尽了,林大婶如今正在前面哭闹,要老祖宗为女儿主持公道。”
这话一出,厅里顿时静了下来。
贾宝玉更是霍然起身,张口想要问些什么,可话到了嘴边,却又迟疑的咽了回去,最后只寒着脸道:“嫂子,我先去头里瞧瞧,老太太和太太们有什么交代,我再让人传话给你们!”
说着,就急匆匆的出了稻香村。
众女面面相觑,似黛玉、宝钗、岫烟、宝琴几个,都是客人身份,自不好议论些什么。
而余下的碍于同王熙凤的情分,也不好妄自议论。
众人默默无语了许久,这才听得李纨长叹了一声,喃喃自语:“唉,好好一个如花似玉的丫头,怎得就这么没了?”
厅中众人表情各异,却并无一个肯接她这话……
【半夜还有一更】
贾宝玉径自寻到大伯院中,却并不见贾迎春的踪影。
寻邢夫人的丫鬟一扫听,原来是因为王熙凤告病,打从昨晚上就没露过面,贾迎春身为小姑子,得了这消息自该去探视探视。
贾宝玉听说凤姐儿病了,也闹着要去探视一番,却不妨被贾琏拉扯住,阴声阴气的笑骂道:“她能有什么病?不过是跟人置气罢了——走走走,听说戏班里新排的《三目将一剑定湖广》,已经似模似样了,咱们且去瞧一瞧,若是还成,今儿就听这一出了!”
贾宝玉虽也惦念着凤姐儿,却知道贾琏这话八成不会有假——而那置气之人,怕也非琏二爷莫属。
于是便半推半就的往梨香院赶去,沿路不住的劝贾琏要夫妻和睦,贾琏却只做耳旁风,又扯些孙绍宗在湖广的英雄事迹,自顾自说的眉飞色舞。
…………
且不提他们‘兄弟’两个,到了梨香院中,如何命女戏子们演练新剧目。
却说贾迎春在阮蓉、鸳鸯、司琪、绣橘、石榴、芙蓉,以及两个婆子、四个小丫鬟的簇拥下,赶到王熙凤的曦云阁,却不曾想竟吃了一个闭门羹。
“真是对不住姑奶奶和姨娘了。”
平儿披着件碎花小袄,将半边袖子掩在小腹上,赔笑道:“我们奶奶刚用完药,觉着身子乏累,就又睡下了。”
贾迎春听得这话,自不好再进去叨扰,交代下几句体贴的话,让平儿帮着转告,便又原路折返。
正琢磨着,回家之后派人送些不忌口的补品过来,阮蓉忽然扯了扯她的袖口,压着嗓子道:“太太刚才发现没有,平儿姑娘的手一直在发抖,倒像是受了什么惊吓似的。”
这要是换个旁人,说不得立刻就要生出八卦的心思。
但贾迎春本就是个不愿生事的主儿,如今对娘家这些亲戚,更是只求面上过的去,压根也不想多搀和什么。
故而听了阮蓉这话,她只是摇头道:“兴许是过了些病气吧——咱们直接进园子,也免得宝玉和几位妹妹久等。”
阮蓉见她这般反应,自也不好再多说什么。
于是一行人径自赶奔稻香村,与大观园众女相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