搁张彩珍以前的性格,这么昂贵的手表,那是百分百会用红绸包起来放到衣橱里,珍而重之的收藏着。
可不知从哪天起,隔壁这位叫童翠萍的邻居,没事就刺挠她几句,
开始的时候,是用炫耀的口吻说她儿子在哪里哪里工作,女儿一个月多少多少钱;
那个时候,张彩珍连普通话也说不标准,也就没提她自己儿子。
可时间长了就不对劲了,这个老娘们居然开始有意无意讥讽起她,
说她没文化,
说她没品味,
说她是乡下人,
说她五十多岁长得跟七十岁似得,
然后又说现在外面钱不好挣,自己儿子闺女名牌大学毕业,后来又到国外深造,才有了现在的事业;
而她儿子呢,一个师范学院毕业的,今天奥迪,明天奔驰的;暗示她儿子钱来的不正当。
张彩珍当然不能忍了,然后两人就开始有意无意斗了起来。
你买新衣服,我也买新的!
你戴金手镯,搞得我好像没有一样!
你儿子到燕京出差,我儿子去宝岛出差!
今天早上也是,张彩珍到路口倒垃圾,刚巧碰到童翠萍,
童翠萍就得意的说,她女儿刚做完一笔项目,分了几十万奖金,过两天就带她到三丫去玩。
所以她才心里不快活的。
玩不玩她不在乎,就是要一个孝心。
还好,儿子总算没白养,去宝岛还知道给她买东西,
她当然要炫耀炫耀了,把早上那个脸打回去。
…………
见张彩珍不搭茬,隔壁妇女继续择菜,但嘴巴却不停,
“人要懂得享受,别天天跟个老黄牛似得,只知道吃苦耐劳;等到躺进棺材那天才知道,这辈子白过了。
就拿张姐你来说,你比我还小五六岁呢,
可咱们两人走出去了,那别人肯定说你是老大姐,我是妹妹。
知道为什么吗?你不会护理啊,而我会。
以前我都自己买化妆品,一年上万块;
现在我女儿一年四季都给我买新品,
你儿子给你买过吗?”
听她在那里吧啦吧啦的说着,而且刀刀都往她心口上戳,
本来试图让她自己发现手腕上钻表的张彩珍,放下盆子,竖起手腕说:“你看,我儿子给我买了个卡……卡缇娅,
你知道多少钱吗?
告诉你,18万8。”
隔壁的妇女:“……”
20号礼拜五,农历三月初五。
这天是二十四节气的第六个节气——谷雨。
清明断雪,谷雨断霜!
谷雨是春季最后一个节气,也意味着寒潮天气的基本结束。
昨晚韩义留在了大杨村,一早上就被窗外叽叽喳喳的鸟啼声惊醒了。
“额——”
被窝里,韩义使劲伸了个懒腰。
昨晚跟何潇潇聊天聊到12点,然后身在德国的汽车传感器总负责人王立恒又跟着打来电话,一聊就是两小时,等睡着时都快3点钟了。
在床上赖了不到三分钟,门外传来了脚步声。
“咔哒——”房门被人从外面拧开了。
敢不敲门就进韩义屋子的,除了爸妈就何潇潇,别的连两个弟妹都不敢。
果然,戴着围裙、套着护袖、提着水桶抹布的张彩珍,大步走向窗口,一把掀开了窗帘。
太阳光从东窗进来,被镂空细花的纱窗帘筛成了斑驳的淡黄和灰黑的混合品,就那么毫无顾忌的印在韩义脸上。
韩义下意识用手挡了一下,笑说:“妈,起这么早啊。”
“早什么早啊,都七点钟了。”说着张彩珍自顾自开始收拾屋子。
韩义感觉这口气不对。
他可是家里的宝贝大儿子,自从上大学后,老妈对他说话从来都是柔声细语。
撑着身体从床上坐起来,一脸笑嘻嘻问:“妈,你这大早上跟谁怄气呢!”
张彩珍不说话。
韩义就俯身从床头柜底下拿了个包装精美的盒子出来,“妈,你过来。”
“干嘛!”张彩珍问了一句,但却没动身。
“你过来撒。”
张彩珍丢下抹布走过来。
韩义让他妈坐下来,然后拆开包装盒,从里面取出一只“卡地亚满天星女式腕表”套在她右手腕上。
“唰——”
东窗的阳光和表带里的碎钻交相辉映,折射出无数道霞光,五彩斑斓;两个人同时偏移了一下目光,避开光芒的刺射。
等适应后,张彩珍第一时间抬起手腕。
玫瑰金颜色的手表,表带、表框以及表壳里,镶嵌了密密麻麻的“碎玻璃渣”;
然后……
张彩珍点评道:“外面镶的什么东西啊,丑死了!
这个颜色也不好看,花里胡哨的,我这么大年纪了,戴出去还不被人说啊;
还有,里面光有个指针有什么用,时间刻度呢?
没有时间刻度,你让我怎么看时间啊?”
“……”韩义。
前段时间他去宝岛,路过卡地亚专柜时,看着挺漂亮的,就买了一只回来孝敬他妈,没成想啊……
他觉得有必要解释一下。
但想来想去也没想到既能体现他的孝心、又能把这只表好的一面表达出来的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