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茂盛说:“这是我奉天的哥们,来我这玩儿。”
老板弹了弹烟灰,看着小伟问:“咋样兄弟,我这骨头怎么样?”
小伟点点头说:“好吃。弄的确实好,而且老板在这上面是真花了心思了,厉害。”
老板一挑眉毛说:“吃出来啥了?说说,说对了我今天不收你们钱。”
夏茂盛说:“真吃出来了啊?哈哈,老板,叫你抠,明天我就上你对面干一个去。”
老板笑着摇了摇头说:“要是能那么容易就吃出来,我这店早就黄了。说说兄弟,说对了我真不要钱了。”
小伟有点不好意思,舔了舔嘴唇,看着夏茂盛,夏茂盛说:“说,说说。”
小伟说:“你知道,俺从小是在山里长大的,条件不好,一年难得吃两回肉。小时候吧,我经常偷家里的煮的猪食吃。别笑,家里煮的猪食是干净的,就用平时做饭的大灶煮,菜是洗过的,只是人不吃。”
夏茂盛乐的都快钻桌子底下去了,连一边打扑克的都停了下来,惊悚的看着这边,饭店老板蛮有兴趣的看着小伟,等着他继续说,不知道这大骨秘方怎么扯到猪食上去了。
小伟抓了抓头发,扭头看了邻桌一眼,不自觉的压低了声音说:“那时候条件不好,人都吃不好何况猪,但是猪得让它长膘啊,一年到头就盼着这一口肉呢,就算交任务也能多换几个钱。然后我爸不知道从哪弄的偏方,就是磨骨头加在猪食里,说这样猪长的壮。”
饭店老板脸上的笑容一点一点收了回去,烟也不抽了,凝重的看着小伟,小伟对他说:“大哥,如果我没弄错的话,你这菜里都加了骨粉是吧?泡的时候加了仔姜片,炖的时候加了野生山楂,对吧?”
老板没吱声,掏烟给两个人一人顶了一支,摆摆手回后边去了。
夏茂盛拉着小伟快步朝骨头馆走,说:“走走,今天吃个痛快,平时总舍不得。跟你说这家骨头是真好吃,你吃了就知道了。这说的都要流口水咧。”
避过几辆自行车,从空荡荡的马路上直接穿过去,再避自行车,来到马路对过。这个年代的城市都是这个特点,马路中间没啥车,两边的自行车道最忙。
城市里面h县城最大的区别不是人多车多,而是马路上基本见不到积雪,雪一停就被扫起来堆到了路两边的绿化带里,没有绿化带的地方就堆在人行道和马路之间,一堆一堆垒成梯形,整整齐齐的顺着马路排列出去。当然,凡事都有利有弊,一个冬天过去,所有的雪堆几乎都变成了临近市民的垃圾堆,等开春雪一化,满大街的垃圾。
在80、90年代,门市做生意还有强制参加除雪劳动的义务,后来慢慢就没了,改成了卫生承包,不过那就是个虚活,没人干。
过了马路两个人也没停留,直接进了骨头馆。
一进屋,一股炖骨头的浓香就带着热气扑面而来,虽然还没到吃饭点,但屋里已经有客了,围着一张桌子打扑克,那会儿扑克是各个饭店的标配,点了菜等菜或者等人的时候老板往桌上扔副扑克,你好我好大家好。
两个人找了个有阳光的位置坐下来,服务员拿着菜单过来招呼。
夏茂盛接过菜单递给小伟,服务员站在桌边给两个人倒热水。
这家真不愧是骨头馆,一张菜单上有一半的菜是骨头,炖骨酱骨炸骨炒骨烤骨,大骨脊骨尾骨排骨脆骨,长排短排,拆骨肉,光骨头炖的菜就有十几个。
小伟要了个清煮长排,要了个脊骨炖豆角,把菜单扔给夏茂盛,夏茂盛又要了一个大份酱大骨,一份棒子骨炖酸菜,把菜单递给服务员对小伟说:“酱脊骨吃的是肉,骨头上的肉酱出来带着骨香,大块活肉吃的过瘾,炖酸菜吃的是汤和骨髓,骨头上的肉炖化在酸菜里,喝一口汤全是骨肉香味,里面的骨髓带着点菜香,而且这么炖出来的酸菜吃起来也相当有味道。”
小伟说:“上来吃下看吧,以前谁家能舍得这么做饭哪,这几个菜我一个也没吃过呢,等下尝尝看。”
夏茂盛说:“你一会看看能不能看出来点啥,这老板小抠,我来了好多次了,问了几回他也不告诉我,我自己在家弄的不是这个味,也不知道为啥。这骨头和炒菜不一样,炒菜尝一下也就基本上弄明白材料配料了,这骨头不行,它自身的味道太浓,而且配料加进去以后会产生变化,吃的时候感觉不出来。反正我是没品出来。”
估计是因为来的早,店里准备的到位,两个人的菜很快就上来了,边上那桌还在打着扑克,看来是在等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