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陈放下包拿烟给三个人,说:“小辉性格有点跳,这以后你们几个都有自己的事了,相互多帮衬,小辉,多和小伟小夏学学,多问多想,听懂没?你现在是大人啦,爸也不可能管你一辈子,得自己走走了,爸也没想过你咋样咋样,有点事干,能把日子过好就行,记住没?”
三个人都点头答应下来。
老陈自己点了根烟,说:“我都五十啦,没几年了,这辈子也就到头了,你们能过好就是我现在唯一的念想,趁着我现在还行,给你们铺铺路搭搭桥,道还得你们自己走,都用点心。”
三个人又点头。
老陈说:“多听多看多想少说话,多交朋友少得罪人,不要因为一点小事就发脾气,做人要大度大气,没有过不去的坎,也不要瞧不起谁,今天看他不如你,也许明天人家就比你强了,谁也不知道哪个到底咋样,不知道哪个能帮上自己哪个能坏你的事,老话说多个朋友多条路,这是有道理的。不过也不要怕事,真格的欺负咱头上了也不能孬了,还有我呢。”
三个人再点头,老陈笑了,骂:“几个兔崽子,我说几句就烦了是不?滚蛋,晚上开车小心点。”
三个人屁滚尿流的离开老陈房间,跑到新开的房间里喝水说话,七点,三个人下楼到前厅拿了车钥匙,到院子里把车一开,往火车站走。
“哎,老夏,咱俩驾驶证呢?”小伟坐在副驾上问后面的夏茂盛。
夏茂盛拍了拍脑袋说:“忙活忘咧,明天我去找李兴问,嘿嘿,有了请客这事,这证是十拿九稳,肯定得行咧,原来我还寻思得花点钱呢。”
陈辉看着前面路说:“光拿证有个屁用,这玩艺儿得练,得多开。”
小伟点头说:“等拿了证,这边也弄好了就练,咱那院那么大呢,就在里面练就行吧?”
陈辉摇了摇头,按了下喇叭说:“不行,千来个平方看着大,开车的话不行,车一动就到头了,你俩又没开过,到时候得撞的稀巴烂,那院子就毁了,我还打算去住呢,可得了。”
夏茂盛说:“得借车呢,到时候让司机带咱练就行了,他们肯定知道哪块够大。”
电力招待所在光明街,离火车站一公里多点,虽然路面有雪,十来分钟也到了,把车停在出站口,三个人坐在车里吹着热风唠嗑,等着火车进站。
这个年代的绿皮火车几乎极少有准点的,其实火车晚点这事真的挺让人费解的,客车走公路,情况多,晚点早点能理解,飞机受天气影响大,晚点也勉强能接受,虽然事实上大家都知道是怎么回事,但是火车晚点这事,真的有点难以理解,有轨啊,停车时间都是卡着的,大部分时间在荒无人烟的野外行驶,晚在哪儿了呢?
但是它就是晚了。一直到八点十五,火车才终于叹息着进了龙城站,晚了差不点一个小时。
陈辉等在车上,车不能熄火,要取暖呢。
小伟和夏茂盛到出站口等。
90年代最热闹的地方就是火车站,不管哪里都是。
大喇叭不断的喊叫着各种声音,录像厅,饭店,商店,招待所宾馆,这边检票了,那边车到站,各种声音混杂在一起,形成一种独特的感觉。高高的探照灯把整个站前广场照的恍如白昼,灯光下人来人往川流不息,各色各样的人混杂拥挤在一起。
出站口这边一到火车进站立刻就挤满了人,宾馆拉客的,黑车,出租车,小偷,接站的,进站的,密密麻麻的把个出站口外面挤的水泄不通。没写错,有进站的,那会儿有不少短途逃票的就从出站口逆着出站人流挤进去上车,这边管的不严。
小伟爬到栏杆上往里看,夏茂盛个子高,站在那就能看出去挺远了,可是他不认识。
随着通告声响了三遍,空旷的车站里面开始出现人群,人群迅速扩大增多,几分钟就把出站口里面挤满了,顺着狭小的闸口往外涌。
拖儿带女的,扛着大包的,打扮时髦的,穿着破烂的,形形色色挤在一起往外走。
小伟抓着铁栏杆站在高处向里看,也顾不上手被冻得生疼了,人太多了,三个出闸口,里面灯光又暗,几百人挤在一起根本看不清楚啥,何况这个时候不管男女都捂的像粽子似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