耿惠红着脸进屋了,夏茂盛站在小伟边上举着那节高梁杆发愣:“真的呀?不哄我?”
小伟说:“真的,我小时候就是用这个刮屁股,哪有纸啊?现在用这个的少了。”
夏茂盛把高梁杆往后面比了比,苦着脸说:“这特么怎么搞?”
兴海说:“原来在家都用这个,在外头石头片菜叶子,啥没用过。”
大伙一起笑起来,除了夏茂盛和陈辉全是这么过来的。
兴海扭捏了半天问:“要是租两个是不是多了?连租房子啥的,还得上货,加起来得十来万呢,你有那些钱哪?小红,小红能乐意啊?别弄生气了。”说着话心虚的向后看了看窗户。
然后就看到小红的小脸正贴在窗户上往外看,吓了一跳,直接蹦了起来。
原来是耿惠这一上厕所来来回回的把小红吵醒了,就趴到窗台上看外面这些人说话。陈晓还在呼呼睡呢。
小伟扭头看了小红一眼说:“没事,只要你们能好好干就行,十来万就十来万,小红不能管。”
长远瞅着小伟说:“你真有啊?真厉害,十万哪,你是咋挣的这老些钱哪?我连一千都没见过。”
小伟说:“在城里挣钱的机会多,再说十来万也不算多少,城里还是有不少人家有。你们好好干着,明年你们也有了,到时候在城里买房子,回来把爹妈弟妹啥的接城里去享福,那才是真出息了。”
几个小伙伴都兴奋的点头答应,一个一个充满了对美好未来的向往。
张旺点了点头,也不知道想些什么。小伟理解他现在的迷茫,当初自己还不是一样。
那会儿的农村人进城来拼,是真的拼。那得是一种敢死的勇气支撑着的。收入的差异导致农民视若生命的那一点收入在城里什么都不当,然后就是机会,城里遍布四方的待业大军把仅有的一点儿机会抢得所剩无几。说白了就是那个年代挣钱的机会太少。
陈辉说:“有啥难的呀,看你们说的云山雾罩的,不就是进城工作嘛,你们这些亲戚朋友加起来一共能有多少家多少人?全弄过去安排了不就完了嘛。反正也得招工。”
小伟瞅了陈辉一眼说:“要是真那么容易就好了。户口怎么办?将来呢?你能保证养一辈子再一辈子?没这么简单的事。得他们自己一点点的改变才行。得让他们自己适应,学会怎么在城里生活,怎么挣钱,这才是稳妥的。
我让我哥去咱们那,因为他是我哥,就算是将来实在不行了我也可以帮一把,兴海长远他们能行吗?他们能接受吗?所以我才说让他们先去市里试试干一段时间,大家闯一闯碰一碰,对城市对自己就都心里有数了,到进候他们想干什么怎么干我再帮一把就行了。”
夏茂盛放下筷子打了个饱嗝,揉着肚子说:“授人以鱼不如授人以渔,总得自己干才行,这个外人谁也帮不上,小伟做的对。”
屋里隐约传来耿惠的声音:“小夏,小夏,你在不在?”
小伟和陈辉张旺听了个音刚想仔细听,夏茂盛已经从马匝上跳了起来跑过去开了门,压着声音说:“在呢媳妇儿,你想要啥?”
耿惠可能是睡迷糊了,这会儿清醒了过来,小声说:“我想去厕所,算了你不用管了,我自己行。”夏茂盛跑进去把媳妇儿扶起来帮着穿鞋,扶着耿惠出屋问:“旺哥,厕所在哪块儿?”
小伟站起来说:“我带你们去吧,这边厕所有点脏啊,耿惠你凑和一下。”
耿惠说:“没事,我家里也是旱厕呢。”那会儿城里大部分地方也是公共旱厕,和农村的差别不大。
小伟带着两个人走到房子山头,在房子,烟囱和猪圈的夹角里找到厕所,没有门,不过烟囱挡在前面,只要不拐进去也看不到。小伟说:“老夏你扶着点,这边都是木头搪的,有点颤。”
东北农家的烟囱是有脖子的,不是顺着房子直接起来,就是房子拆了也不影响烟囱站的笔直,烟灰年头久了会把炕洞堵住,就是从烟囱脖子这里打开掏。
“鬼子。”院外头有人喊,小伟扭头看过去,兴海长远四伟他们一个不少站在大门外面,说:“进来呗,装客气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