杂货店老吴睁开眯着的眼睛扭头看过来,马上笑着说:“哎哟,大老板来啦。来看房子啊?早就收拾好了。小谢留了传呼在我这,我帮你打一下。”他起来把扇子放在椅子上进屋里去了。
老徐问:“认识啊?”
小伟说:“原来在这屋吃过两次饭,在他那边买过东西,用过几次电话。”
老徐点点头,看着房子问:“就这间是吧?”走过去趴到玻璃上往里看,老吴出来说:“他马上过来,钥匙在我这呢。”把手里拿的钥匙递向小伟。
小伟接过钥匙打开玻璃门,五个人进了里面。
整个能拆的全拆空了,包括原来隔的那些房间。老吴说:“厨房后头这几间没拆,收拾出来了。这几间是当初起房子的时候直接盖的,承重。后面和楼上的都拆了,这下可真宽措,这房子值了,真大。老板你是准备干什么呀?”
小伟往后走,说:“开饭店哪,我就是开饭店的,以后吴老板你吃饭得来我这边啊,我给你打折。”
老徐笑着说:“可拉倒吧,上你这吃饭他得把那店卖了。”
老吴拿扇子挠了挠后背说:“这店又不是我个人的,我就拿个工资,要是贵了咱可吃不起。”
墙上原来封堵着的窗户全都拆开换上了塑钢窗,整个屋里亮堂起来,电线灯管这些都弄好了,老吴到边上开了灯。后面这部分挡在楼群里,自然光线还是有一点暗。
墙面粉刷的一片雪白。老吴说:“小谢干活细,外头都给你修了,墙角窗口啥的弄的可细了,你看看。”他指了指窗户。
小伟拉开一扇窗户把头伸到外面看了看,确实弄了,抹的有棱有角的。外面是两排树木,几个花坛,花坛里长着满满的杂草,树和花坛之间用红砖铺着甬路。再往外是那家幼儿园。
屋子里原来的那股阴气早就散没了,再也看不来原来的模样。后门也能打开了,换了两扇新做的木门,上面镶了两条玻璃透光。
老徐苦笑了一下说:“这事咱们放后面说,不争论。说实话包括国企大厂在内有几个工人能遵守规定的?一天两天还行,十年八年总有疏忽的时候。”
小伟说:“所以现在在改制啊,这种现像只能说明领导群体的失职。”小伟扭头问老徐的徒弟:“上班不抽烟不喝酒你们能做到不?”
俩徒弟对视了一眼说:“不喝酒能,不抽烟,不知道,不敢说死。”
小伟说:“不是不让抽,是上机器的时候不准抽。”
徒弟点头说:“那能,就那么一会儿的事。”
小伟对老徐说:“在车间里弄个吸烟室,除了那里抽烟就罚款,一次二十。”
老徐抬手搓了搓脸,说:“先弄着看吧,公家也没管过这么严呢,能不能行?”
小伟说:“咱们的工资肯定比公家高,要求严点不正常吗?说来说去为了啥?还不是为了他们能不出事健健康康的把钱挣了拿回去养家。如果连这个都接受不了的工人真不要,他要玩命去别的地方玩,我不陪着。”
老徐徒弟说:“师傅,我觉得小伟哥说的也有理,不喝酒不抽烟的话得安全多了。”
另一个徒弟点头说:“对,像老候前一阵那事,就是他上锯的时候抽烟来着,完了烟把眼睛迷了一下,结果就跑锯了,要是他那天做的是精活的话就不是摔一跤了,手都得没了。”
老徐笑着说:“这事第一个就是在管我,我干活前烟就没断过。行,先这么说着吧。”
小伟说:“到时候我请人来给设备改一改,尽量增加点安全措施。”
……
火车一声长鸣,大吼着颤抖了几下开始减速,到站了。大量的水蒸汽形成的白烟从火车车身下面喷涌出来,把半个火车包在了里面,像腾云驾雾一样。这是省内列车,用的还是蒸汽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