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志听了,也是这样认为,心道:“所谓开天杀价落地还钱,这泼赖无非是要减点银子,洒家开了价,也是预算了他会还价,便看你如何吧!”
“青面汉,你说的第二个好处是什么?”
“吹毛得过!”
“如何吹毛得过?”
“便是毛发落在刀刃上,自动折断!”
“哈哈,哈哈,老爷头上没毛,身上的恐怕不方便拔出来!小娘子,你说怎么办?”牛二对着潘金莲调笑着。
杨志脸色一沉,骂道:“牛二,你嘴上再敢胡言,洒家定将你这张鸟嘴撕开!”
牛二不以为然,他料定杨志一个外地人,怎么也不敢在他地头撒野,从一名泼赖头上拔下几根头发,笑嘻嘻的递给杨志。
杨志接过头发,再次拔出宝刀,将头发迎风一展,几根头发慢慢飘落,落在刀刃上,果然断成两截。
“果然是吹毛得过!”大伙一声喝彩,潘金莲也偷偷的从杨志身后伸出小脑袋看着,十分好奇。
“这个不算,这个不算!”牛二大声喊道。
“如何不算了?”杨志狐疑的看着他,问道:“这不是吹毛得过么?”
“他已经几月不梳洗了,那头毛给污垢腐蚀了,也给虱子咬得七零八落的,便是微风,也能将之吹断。”
“那你随便找几根其他人的毛发过来!”杨志耐着性子说着。
“用小人的,小人昨晚才洗了头!”一名伙计立刻从头上拔下几根头发。
牛二一把将他推开,骂道:“你也是臭男人,头发不干净!”,他淫笑着看着潘金莲:“在这客栈没人够这小娘子香了,她的毛发最好!”
潘金莲也想帮杨志,立刻从头上拔下几根秀发,“伯伯,给你!”
“哎,哎,哎,小娘子,不是头上的毛发!”牛二肆意的笑着:“在你裙子里面有些毛发比头上的更加坚韧,那些才好用!嘻嘻,嘻嘻!”
嗖!
众人眼前寒光一闪,杨志的宝刀已经架在牛二脖子上,他昂然道:“大伙给洒家作证,是这泼赖当众调戏良家妇女,洒家杀他也是有因由!”
牛二感到脖子上一阵寒意,酒气醒了几分,颤声道:“青面汉,我不过跟小娘子开开玩笑,不必当真!”
“便是开玩笑,洒家也要杀你!”杨志心中血气翻滚,他是要杀牛二了,只是有一点的犹豫,并非他不敢,而是担心连累了潘金莲,自己有负武松所托。
“好汉,可否借宝刀一看!”就在此时,从人群里走出一位老人,他眼睛直勾勾的看着杨志手里的宝刀,竟然完全没有留意到这是一个杀人的场面。
“钱掌柜。”潘金莲小声的叫了出来,原来这老人便是赌坊里面的钱掌柜,最善于鉴别宝贝。
钱掌柜听到有人叫他,抬起头,看到潘金莲,他知道潘金莲是武松的妻子,连忙行礼道:“原来是夫人,老夫有礼了。”
掌柜子认得这人是如意赌坊的钱掌柜,赌坊的人最势利,所谓见高就拜,见低就踩,他看到潘金莲竟然如此恭敬,掌柜子暗暗心惊:“这小娘子到底是谁?钱掌柜对她如此恭敬,定然大有来头,看来我是得罪了贵人!”
杨志看出钱掌柜是识货之人,又看他跟潘金莲是认识的,便放心的把宝刀递给他。
钱掌柜双手捧着宝刀,在透进客栈的阳光下仔细的端详,良久,他抬起头,看着杨志,恭敬道:“好汉,不知你跟五候杨令公如何称呼?”
杨志听他一下子说出了自己祖父的名堂,心中惊叹之余,也不敢隐瞒,行礼道:“哎,杨令公是小人的祖父,小人今日沦落到要变卖祖父的宝刀,实在是羞愧啊!”
“哇!”众人一声惊叹,杨家将威名显赫,在北宋没有人不敬仰的,眼前这青面汉,竟然就是杨令公的孙子,大伙如何不惊叹。
“老儿,你说这把刀是杨令公的,就是杨令公的么?这汉子说自己是杨令公的孙子,便是他的孙子么?老爷还是包龙图的孙子呢!”牛二讽刺道。
“忠魂化碧!你知道么?”钱掌柜对自己的眼光是十分自负,听到牛二揶揄他,不禁生气了。
“钱掌柜,什么是忠魂化碧?跟这宝刀有什么关系?”掌柜子连忙问道,这也是代表了众人的心,大伙都认真的听着,牛二看到大伙的神情,也不好再打岔,心想:“这刀越是有名越好,反正都是老子的!”
“《庄子》有云,苌弘死於蜀,藏其血,三年而化为碧。便是说有一个叫苌弘忠臣死了,后人将他的血放在一个盒子里,三年后,血化成了碧玉。”
“但凡忠臣,都是如此,杨令公在李陵碑撞碑而亡,大伙都知道,当时他身上便佩戴了这把宝刀,令公的鲜血流在宝刀上,三年凝碧,大伙看看,这刀身上是否有一块青绿,如同美玉一般,这便是令公的鲜血化成,这一把宝刀,便叫凝碧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