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字坡上有家茶社。
茶社原本是刘老实的客栈。
等客栈发生了好几场火并之后,刘老实思前想后觉得这里实在不是什么久留之地,便将客栈变卖,带着家私和老婆孩子乖乖地回了乡下,买几亩地安稳地度过余生。
接手的人不知道之前发生的事,便暂时将客栈开成了茶社,顺便卖点儿酒水吃食之类。
累了,歇会儿吧。
虽然口袋里有了闻停远给的金铢,可是,他却舍不得进去大吃大喝大肆挥霍。
门口有口大缸,里面盛满了用老板舍不得扔掉的茶叶沫子冲泡的开水。
缸口用一块木板盖着,上面放着一只大海碗。
里面的水,随便喝,不要钱。
江丰倒也不客气,走过去,用海碗舀了一碗。
牛饮了一通,倒也解乏。
喝饱了,在附近找了块阴凉之地,车子往那一放,人躺在上面,开始打起哈哈来。
春乏秋困,真累啊。
谁知道他刚躺下,瞌睡没来,要等的人来了。
仍然一身新娘子装扮的凤飞飞从远处施施然而来。
她那样子,不像是逃婚的新娘子,倒像是个迷了路找不到回家的路的小女孩。
江丰一个激灵就站了起来,像个普通的穷哈哈那样,往车辕上一坐,眼巴巴地看着凤飞飞从远处一笑一颦地走来。
此刻的大小姐一边像是做贼似的,一步三回首,小心翼翼地防备着每一个经过她身边的人,又一边不停地叹气。
在这异乡他乡,没有一个亲人,也没有一个朋友,只有一个从小就跟随自己寸步不离的丫鬟,此刻却也不知道在哪里。
生死如何,她能不叹气吗?
她那副叹气的样子,甚至连当空照的太阳也不好意思射出毒辣的光线了,而是悄悄地躲到云层后面,欲露还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