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名军事机宜,突然跑了来,把王泽到来的消息告诉了武好古。
“王正将?”武好古一时想不起来这人是谁。
“就是王总管的七衙内,鄜延路第三将正将王泽之。”
这位军事机宜是西军出身的骑士,是认识王泽的。
“他怎么来了?”武好古一愣,马上道,“快请进来。”
“喏!”
这名军事机宜领着王泽走了进来,和武好古见过礼后,也不寒暄,王泽就直截了当通报了夺取石堡寨,并且缴获军粮数千石的好消息。
“石堡寨?”武好古走到地图旁,找到了石堡寨的位置,果然距离银州不远。
“武宣赞,”王泽见武好古没有说什么时候派人去运粮,便催促道,“石堡寨中有几千石粮食,请宣赞派人去取吧。”
武好古摇了摇头,“泽之……四天前有至少两万西贼的骑兵离开了夏州,本以为他们是向银州而来,可是却踪影全无了。”
“四天前?两万西贼骑兵!?”王泽也感到事情有点严重了。
夏州和银州的距离只有一百多里,步兵走上三天随便怎么样也到了。骑兵如何奔袭,一天也能走完。正常行军的话,两天也差不多了。
也就是说,这支西贼骑兵两天前就应该到达夏州!
“宣赞可知道他们去哪儿了?”
“并不知道!”武好古摇摇头,“有没有可能进入横山了?”
“进入横山?”王泽眉头一皱,“宣赞是说他们越过横山去打……”
他的目光在地图上一扫,就落在了塞门寨。
“他们去打塞门寨了!”王泽低声道。
“塞门寨?”武好古也找到了图上的塞门寨,“距离延安府城很近啊!他们会不会……”
“攻打延安府城?”王泽摇摇头,“打不下来的……延安府六十多年前差点被元昊拿下。因而此后就不断加固增筑,如今早就固若金汤了。而且府城及周边堡垒驻兵很多,禁军加上弓箭手不下两万。西贼便有十万之众,没有几个月的攻打也拿不下来。”
武好古的心已经沉了下来,“那就不是塞门寨了……”
“不不,”王泽摇摇头,脸色有点难看,“一定是塞门寨!塞门寨屯田数十年,储备颇丰,周围的人口也多,一旦被攻破,咱们的损失可就大了!”
得手了!得手了!
晨风吹动,嵬名察哥站在一块黄土塬上,望着远处浓烟滚滚,哭喊声一阵阵传来的塞门寨,只觉得一阵阵痛快。
自己果然是祖传的强盗,一出手就抢了票大的。
他是昨天中午率部抵达塞门寨北面的土门关的,关上虽然已经戒备,可是守军并不多,大约只有一二百人。根本不用他从兴灵带来的精锐出手,只让李大首领的蕃部壮士出手。李大首领的人早有准备,他们是带着长梯跟着察哥行军的,而且也善于攀爬,不到两个时辰就攻下了土门关。
随后察哥就挥军猛扑塞门寨,抢在那里的汉人肥羊逃走前,就把城寨团团围住。先是劝降,然后又驱使李大首领的人马发起猛攻。
不过这回遇到的抵抗就激烈多了。因为之前土门关的抵抗耽误了些时间,塞门寨周围的农夫和弓箭手都入了寨子。所有能拿起兵器的人都武装起来了,拼了性命抵抗,箭如雨下,滚木擂石也如冰雹一样砸了下来,李大首领很快就支撑不住败下阵来。
随后察哥又迫使李大首领带人攻了两次,直到把塞门寨上预备的滚木擂石消耗得差不多了,才点了2000卫戍军上前,一次进攻,就打破了塞门寨!
这可是个至少拥有几千口人的大寨子啊!寨子里面的牛羊马匹怎么都上万,存粮说不定有十万石,铜钱、丝绸肯定也有不少。
虽然要分一点给李家大首领,但是大白高国拿到的东西还是足够多的。
而且拿下塞门寨还能起到威逼延安府的效果……如果陶节夫还想想保延安府万无一失,那就得把占据银州那支大军调回去。银州之战,就算大白高国取胜了。
如果陶节夫再莽撞一点,不调回银州的主力就派兵来夺塞门寨。那么,哼哼……又是一场三川口大捷就能到手了!
有人得意,也有人伤心。
韩五的心就伤得厉害!初阵败了不说,连家都没了,那些和他一块儿在塞门寨种田练武的朋友还有亲情,全都没有了,不是死了,就是成了西贼的奴隶。
最后看了一眼黑烟滚滚的塞门寨,少年韩五抹了一把眼泪,在心里发了个灭亡西贼的毒誓,然后爬上马背,催马疾驰而去,给延安府报信儿去了。
除了得意和伤心的,今天还人感到失望,这人是老军事家王恩和他的儿子王泽。
他们……当然打下石堡寨了!但是石堡寨内的存粮和守军,都远比想象中要少。
割下的西贼首级不到300,俘虏是零,唯一生还的一个西贼叛徒。这点儿兵力已经少到了不正常的地步!这可是个能够存粮几十万石的大寨啊!
而且,堡寨内的粮仓也大多空空如也,只有很少的几个存了不到一万石的粮食。
根据那个西贼叛徒交待,石堡寨内的存粮在最近的一个月内都在往夏州运送,守军中也有相当一部分去了夏州。
也就是说,石堡寨是即将被放弃的城寨……
费了那么大的劲儿,花了那么多的钱,最后只拿下一座几乎是空寨的石堡城,还真是有点儿亏了。
老军事家王恩和儿子互相对视了一眼,看来只能靠折彦质的那支妙笔去粉饰出一个大捷了。
“七哥儿,”王老军事家叹了口气,对自己的儿子说,“你带人走一趟银州,让武好古派人来运粮食吧。
记着小心一点儿,若是银州被西贼围攻,就赶紧回来,可知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