州牧可比指挥使大多了,而且是个文官,不可以怠慢的。
于是成贵就客气的将李汝霖和权恩佐请进了后甲板下的船舱。船舱里面,纪忆、苏适、崔宪都已经换上了官服。纪忆在上端坐,苏适和崔宪则一边一个,坐在两旁。
李汝霖是认得崔宪的,而且他也知道宋朝公服的颜色和形制。纪忆和苏适都穿着绿色的袍服,说明他们是六品以下的官员。而崔宪和自己都是五品官身,崔宪是上朝散大夫,自己是下朝散大夫。照规矩,两个宋朝的官员至少应该到甲板上迎接啊?怎么让个海贼一样的粗鄙武夫出面?
另外,大辽上国的官员在哪里?
成贵又给双方介绍了一番,又指挥几个水手上了茶汤之后,再冲着纪忆一拱手,退出了船舱。
“纪市舶,不知大辽上国的官人何在?”李汝霖虽然对崔宪出现在宋国的战船上感到奇怪,但他还是先打听起了辽国上官的情况。
绝影岛是租给辽国的,可不是租给大宋的……
“大辽的官人没有来,”纪忆道,“这次是本官代表大辽国来接管绝影岛的。”
“代表大辽国?”李汝霖惊讶的都不知道该说什么了,愣了半天才道,“怎可如此?这,这事儿……”
纪忆身旁坐着的苏适已经摸出一张合同凭由,双手递给李汝霖了,笑道:“李州牧,这是我朝的沿海市舶制置司和大辽国的东京道户部使司签署的合同凭由。大辽国的东京道户部使司,请咱们帮忙在绝影岛上修建商市、营房、衙署、码头和修船场。等这些都建好了,大辽的官员自然会来接管的。”
可以这样吗?
李汝霖取过合同凭由,打开一看就愣住了,原来苏适给的合同凭由是一本类似线装书的文本,打开文本的封皮,就能看见里面夹着一张好像是礼单的纸张。
“黄金1000两,白银5000两,绢万匹……”李汝霖吸了口气,一张胖脸都不自主的抖起来了。
“这是一点小意思。”纪忆看着这个高丽国的州牧,笑着说,“丽宋两国一直都是友邦……想来李州牧也不会为难咱们吧?”
李汝霖笑着,“那是自然,那是自然……绝影岛早就清理出来了,岛上没有一个高丽人,你们随时可以上岛。”
纪忆点了点头,这个高丽官儿还是挺讲道理的,还不错。
他又一指身旁的崔宪,笑道:“这位崔监国是本官在耽罗岛遇上的……耽罗岛上出了点乱子,不过在本官和苏宣奉(苏适)的调停下,如今已经圆满解决了。现在耽罗国已经是高丽国的臣子了,崔监国也带来了耽罗星主的上表和耽罗的版籍。”
“哦,”李汝霖又看了看崔宪,见到崔宪僵硬地点点头,于是就笑道:“那可真是要多谢大宋了,本官一定会将大宋的义举上报我家大王的。”
被一个大篮子吊上“光明神”号战船的高丽国釜山浦水军指挥使权恩佐,一上船就知道不对了。
甲板上都是披甲的水兵,个个持着兵器!更让他心惊胆颤的是,这条船也不知什么来头,甲板上两排床子弩,都在船舷边上架着。
这根本不是海商的战船,应该是朝廷水师的战船啊!要不怎么可能人人披甲,而且还有那么多床子弩?床子弩是绝对的违禁武器,寻常的海商战船上能有两三架就很体面了。而这条船上整整两排,10架都不止啊。
“你,你们是宋国的来客?怎地恁多床子弩?”
所以权恩佐也没敢索贿,一开口就用流利的汉语询问了。因为他知道高丽国的海商是不会有这种战船的,水师就更别提了……至于日本国,还在闭关锁国,当然也不会有这样的舰船。
唯一的可能就只剩下海上霸主大宋的船了!难道是大宋的水师开来釜山浦了?
一个身穿白罗衫的黑汉子已经带着几个手下大步到了权恩佐跟前,开始自报家门了,“听着,俺是大宋沿海市舶制置司下,京东海面巡检使,玉爪龙成贵是也!”
这是什么人啊?怎么还带绰号的?
权恩佐愣了又愣,看了看眼前这人,怎么也不像是大宋的官儿,整个就一海贼!
“你是大宋的官人?”
“正是!”成贵点了点头,瞪着眼珠子看着权恩佐,“尔是何人,快快通名!”
“本官是高丽国釜山浦水军指挥!奉了我家州牧之命,要你们听着前行……大队到港外等候,每次只能放两条船进入釜山浦。”
成贵眼珠子一瞪,凶相毕露,“直娘贼,本官带着30艘战船护着20艘大辽国租用的商船,在海上行了2000里才到你个鸟不拉屎的釜山浦,你还敢叫本官的船只在浦外候着?若是遭了风浪算谁的?你个芝麻大的高丽官儿听着,赶紧回去告诉你家州牧,快些准备好酒好菜,都给你爷爷送来!
另外,再叫你家的鸟州牧上船来见提举市舶司纪大官人。”
什么?30艘大宋的战船护送着20艘大辽国的商船来了釜山浦!?
釜山浦的码头上,高丽国蔚州牧李汝霖听了权恩佐的回报,再看看正一艘接着一艘鱼贯进入海湾的战船商船,整个人仿佛一下子掉进了冰窟窿,心都快冻碎了。
1000万没有了不算,还得贴进去好酒好菜……
“问清楚大辽上国的船只是因何到我釜山浦吗?”李大州牧脸色铁青地问。
“下官忘了问……”权恩佐摇摇头,他刚才光顾着害怕了,把正事儿都忘记了,看到李大州牧脸色一沉,权恩佐忽然想起什么,“不过下官不问也知道大辽上国的船为何而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