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爷,林教头来了。”
林教头就是林冲,河北宣抚司总军机房下情报房的主事,也就是武好古的特务头子。
“请他进来。”武好古接着又道,“罗汉婢,你来伺候,其他人都赶远点!”
林冲有时候会带来一些绝密的消息,可不能让不可靠的人听了去。哪怕在武好古的内宅的女人之中,能够接触这个层次机密的,也就是西门青、奥丽加和罗汉婢三人。
林冲没有穿官服,一件寻常的襕衫外面还罩了件斗篷,看着仿佛是行色匆匆的客商。
行过礼后,武好古就让他在书房坐下,又让罗汉婢上了香茶,然后才问:“林教头,大过年的,可有什么急事?”
今天是正月初五,界河商市还沉浸在年节之中。大部分的衙门,包括武好古的宣抚司都在放年假。当然了,总军机房和情报房是不能休息的!
“宣帅,马家传来急报,界河商市可能要遭兵火之害了!”
林冲称武好古为“宣帅”,而不是元首,因为武好古早就不是首席元老了,这个位子给了武诚兰。不过武诚兰也不称元首,而只是叫主持元老。
“兵火?”武好古一笑,“耶律延禧要来?”
“除非咱们暗中给辽人200万缗额外的岁币,否则耶律延禧就要亲自率领大军逼近界河商市。”
“什么时候会来?”武好古问。
“明年春天!”林冲道,“现在耶律延禧还在鸳鸯泺。”
“知道了。”武好古淡淡地道,似乎一点都没把耶律延禧将要南下的消息放在心上。
他顿了顿,又问起了另外一件看似风马牛不相及的事情,“辽人和高丽人的关系摸清楚了吗?”
“摸清了。”林冲道,“辽人和高丽人确实有勾结。现在的高丽大王之所以对曷懒甸用兵,就是在登基的时候得了辽使的言语。”
“呵呵,”武好古笑了笑,“尹瓘突然变得能打了,大概也少不了辽人的助力吧?”
“据说是有一点,”林冲道,“辽人给了不少马匹和兵器,还派出了一些军将帮着尹瓘指挥。”
“保先,”耶律延禧一指刚刚当上南院枢密使的萧保先,“你是知宋的,你且说说,该如何从宋人那里得到200万?要不就在开春后屯兵界河北岸,威胁界河商市吧。”
“陛下,界河商市有宋国的河北宣抚使,大宋四大名将之一的武好古亲自驻守,怕是难以攻拔啊!”
萧保先当然不希望耶律延禧头脑发热去打界河商市的主意了。他在界河商市可有不少投资呢,而且还有几个红颜知己也在界河商市生活——都是宋朝的才女,不仅长得好看,唱曲好听,而且琴棋书画也无一不精。如果大辽天兵开过去,就要唐突佳人了。
“难以攻拔?”耶律延禧一愣,“一个商市怎么会难以攻拔?我大辽天兵,总不会连个商市都打不下来吧?武好古就算会用兵,也不过是个商人,能有多大本领?”
这个问题一出,在场的大臣们都是额头冒汗。
原来耶律延禧还不知道界河商市已经变成一座可以长期坚守的堡垒城市了!澶渊之盟上规定宋国不能在界河以南一定距离上修筑城池的条款,早就被武好古的界河商市用糖衣炮弹给突破了。
现在城墙都修得有几丈高了,而且还是砖包土的结构。耶律延禧的天兵根本打不动这种城池。
另外,界河商市城内还有武力,有直属河北宣抚司的厢军数千,还有界河民兵最多一万几千,还有不少在那里找饭碗的佣兵。界河商市附近还有至少3000家大宋的骑士。
对了,最近大宋的河北宣抚司还拿到编练6将新军的权限,如果齐装满员,就是数万大军啊!
这样的城池,大辽国拿什么去打?
万一要是顿兵坚城,久攻不克,大辽国的威名就坠了。到时候武好古还不祭出重金收买的招数,把那些本就和他走得很近的燕云豪强拉拢过去?到时候就不是界河商市能不能打下来,而是幽州之地能不能保住的问题了。
不过这些话,谁也不敢和耶律延禧说啊。大家都在瞒他,而且一瞒那么多年……现在一下子揭穿了多不好?
“陛下,所谓先礼后兵,”萧保先硬着头皮道,“臣愿意星夜南下界河,去和武好古谈判……如果南人愿意私下支付200万两白银,咱们就不必和南人计较脸面上的事情了。”
有200万两就不要脸面了?
耶律延禧眉头大皱。此时的辽国已经不是一个纯粹的草原帝国了,而是一个有了天朝意识的中央帝国了。
所以脸面的事情,大辽帝国也是非常看重的。
“陛下,萧枢密所言极善,如今国库空虚,新军编练在即,如果能得到200万两,将可以大大改善财政。”
“是啊,编练宿卫新军是加强国家的基础,基础强健,国家才能平稳,些许脸面,如何能和国家的基础相比?”
“陛下,先帝也有遗言,勿轻言与南朝战事,南北和睦,才是国家根本。”
大帐里面的群臣马上都开口附和萧保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