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过早的对灵州实行流官统治,那些骑士户和府兵户就会担心自己的利益失去庇护,就不会响应二次征调了。
所以赵佶就把高尧康派去了灵州,同时又调集了一部陕西新军入驻了灵州城。
米友仁明白陶节夫的心思,他是既想要解决幽州问题,又不想和武好古兵戎相见,因为肯定打不过……
“宣帅,”米友仁想了想,“不如这样吧,就调集一将新军,跟着下官北上。如果能进入天津府最好,不行的话,就进驻沧州清池县吧。”
虽然沧州清池县还是大宋朝廷的地盘,但是基本没有设防。而把一将之兵调入和天津府接壤的清池县,可是个有点敏感的军事行动。
“两将!”陶节夫伸出两根手指,“一将进驻清池,一将进驻清州。”
陶节夫本来就没有想过能把一下子将部队调入天津府,先把两将新军开进和天津府接壤的清池县和清州,才是他的真正目标。
“行啊!”米友仁笑着点点头,“可宣帅麾下兵力可够用么?将两个将调入清池和清州,用于对付辽人的兵马是不是少了一点?”
陶节夫抚着胡须,“足够了……真定府路有四个新编的将(由相州团练改编)和一个河北军的将,定州路有折家军的一个将和陕西军的一个将,还有大名府的团练军,高阳关路有陕西的两个将和河北军的两个将。另外在保州、安肃军、广信军还有三个河北军的将。所以宣抚司直辖的三将开封军只是后备,不上前线也够了。”
“哦,那下官就放心了。”米友仁口中应着,心中却道:有十五个将加一个大名团练军,还真是不少了!所以可以拿出两个将去牵制幽州军的至少一个将……这样三个大宋的精锐新军将就能互相牵制,动弹不得了!
而老师一共只有四个步兵将,其中有一将还在辽东,再扣除一将守天津,可用的就只有两个将。正好一将对阵易州的辽兵,一将摆在平营滦三州。还剩两个骑兵将可以机动,但是骑兵将又不能攻城……大宋的这点心思,都用在了互相掣肘之上,这场定州之战,真的不会有问题吗?
陶节夫点点头,又对米友仁道:“元晖,你家在天津市还有不少产业和子弟吧?”
米家也是天津市的“发起人”之一,在共和行、天津银行、京东银行、佳士得唱卖行等产业中都持有股份。而且在天津市内还有自家专营的茶行、扇子行和报纸,买卖不大,但也不算太小。
“是啊,”米友仁道,“下官家里面在天津市是颇有一点势力的,不知宣帅想要下官在天津市做点什么?”
“也没什么,”陶节夫笑道,“就想租用一二百艘运粮的纲船,价钱好说,但是操船的人一定要可靠。”
“行啊,包在下官身上了。”
领了“监视”自家老师的差遣的米友仁,倒是利索的带着随从和赵佶赐下的几万匹绢帛,踏上了北去之路。不过并没有直赴天津府,而是在河北宣抚司所在的大名府暂停了下来,前去拜访河北宣抚陶节夫和宣抚司都统制王禀。
米友仁和陶节夫不怎么熟悉,不过和王禀的关系却不错,大家都是开封府的将门之后,一个圈子里的人物。另外,模范新军的监军张克公和米友仁也挺熟悉的。于是乎便由他们二位引领,一块儿去拜见了接了个烂摊子,还在谋划着什么大计划的陶节夫。
“元晖一路辛苦了!”上了年纪,脸上带着那么一点病容的陶节夫站在内堂门口相迎。
“为官家办事,有甚辛苦的?”米友仁恭敬的行过礼,便被陶节夫拉着,一起携手进了内堂之中。
王禀和张克公跟着进去,一并在陶节夫的内堂之中分别落座。等到女使端上茶水,米友仁抿了一口,润了润喉咙,这才说道:“宣帅,辞陛离京时,官家吩咐下官先来趟大名府……幽州军还是要配合着河北军行事的,宣帅若有差遣,下官当尽力为之。”
米友仁说话声不徐不急,平稳如一的声调中尽透着文人儒士的闲雅,还隐约有那么几分得意。
武好古毕竟是他的老师!
而且在武好古麾下,武将们不说,文臣之中,论资历,论和武好古的亲近,谁能和他米友仁比?根本没有!赵佳仁、何天然、陆人佳、张熙载、苏大郎等人不过是文吏的水准。吕好问、吕本知父子稍微强一点,不过也不能和他米友仁相比啊。在他老爸米芾过世前,他可是海路市舶制置使,在武好古的团体中妥妥的是二号人物。
之前他因为是孝子,在开封府丁忧是没办法参与武好古的事业,现在既然被官家放出来了,那就有大显身手的机会了!
当然了,这个心思还是得先藏一藏的……可不能让陶节夫这些人看出来!
陶节夫看着有点意气风发的米友仁:“怎地?元晖你真的能说服北平王听命行事?”
米友仁笑了笑,道:“家师做这个节度使,只是不得已,他对朝廷,对官家,还是忠心耿耿的。”
他的话是有根据的!
别看他在家当孝子已经有段时间了,可是同武好古,同两位师娘之间,同师妹杜文玉之间,一直都是有书信往来的。
他当然知道武好古“天下为公”的心思……在西门青和杜文玉的信里面,米友仁都能从字里行间中感到两人的焦急了。
武好古好像不想当皇帝啊!这怎么能行?
你这个好徒弟赶紧来劝一劝吧!他当了皇帝,你就是当仁不让的宰相了!虽然没有明言,但是差不多就是这个意思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