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心乐像是见到了最不可思议的奇迹般,不带任何感情地笑道:“张兄竟然夸心乐是个如此漂亮的女人!”
张残耸了耸肩,平和地:“周姑娘的美貌,并不因你我之间的敌对便能被张某诋毁和抹杀。”
周心乐轻笑了一声,却带着一点阴寒的味道:“请张兄听好听仔细,哪怕心乐万劫不复,哪怕大同府里的千百百姓全被蒙人屠戮,也休想熄灭我对韩芷柔的复仇之心!”
随后周心乐若无其事地:“心乐只是一个被仇恨蒙蔽的女人罢了,别拿什么百姓福祉和江山社稷的大义来服我。”
张残清楚周心乐和韩芷柔之间的一切事情,也理解周心乐此刻的心情。现在周心乐家破人亡,只能蜷缩在这陈旧破败的屋里,都是拜韩芷柔所赐。
不过很多情况下,理解是一回事,能不能接受是另一回事。
“我们只是把这个女孩带走,又不是要让周姑娘和韩芷柔化敌为友。”
周心乐冷哼了一声:“她在我的手里,我便能逼迫齐绝站在我这一边!如果不借助齐绝的势力,我拿什么资本去和韩芷柔斗?”
张残还要什么,聂禁却是哈哈一笑,冷声道:“聂某现在就把她带走,就看诸位拿什么拦!”
场面顿时剑拔弩张。
金倩更是寒着一张俏脸:“聂禁,难道你真的不把我高丽人放在眼里?”
金倩的话其实就是一个陷阱,聂禁岂会听不出来?不过这个时候,要让聂禁再费唇舌的去辩解,那也不可能。
果不其然,聂禁淡淡地:“姑娘想听到的,无非就是这么一句话!高丽人,在我聂禁眼里又算什么!”
唐刀顿时出现在手中,聂禁低喝了一声:“挡我者死!”
犹如最强烈的火山爆发一样,无形的气势笼罩在每个人的心头。那如有实质般的强烈威压,更是使得哪怕金倩这样的高手,都只能苦苦抵抗,又哪能分出半点气力去出一句完整的话。
等到空气中的阴霾与沉闷全都一扫而空的时候,聂禁已经把那女孩抱在怀中。
“再不让她见到亲人,恐怕都要结郁而死了。”
聂禁皱了一下眉,看着昏迷不醒的女孩。转而冷目一扫,点头道:“诸位都是好手段,竟然能把无忧无虑的孩童抑郁得几近死亡!”
张残这时都不忘补上一句:“有华山派这种手段通天的名门正派在旁,这些手段还不如数家珍般信手而来。”
“放肆!”几声厉呼不约而同的叫了出来,华山派的子弟更是一个个喷着火苗般怒视着张残。
“你带走她,就是把我逼上了死路!”周心乐一脸煞白,毫无血色的看着张残。
不知为何,看着周心乐几乎蒙上了一层死灰般的双眼,张残却又想到了几天前,周心乐一瘸一拐的忍着腿伤的疼痛,务必要将自己带离危险境地的倩影。
张残和周心乐之间也有解不开的仇恨,或许是因为蒙军军临城下的威胁,就像张残见到温拿和韩芷柔后生出的那种“一切都是徒劳”的感觉一样,此时张残心中的恨意,莫名也减少了很多。
沉默了许久之后,张残低声道:“周姑娘放心,将来张某会给你一个交代,算是告慰周处的在天之灵。”
“这姑娘有些入魔了!”聂禁抱着女孩,走在人心惶惶的大街上。
张残笑着:“他们都,能够支撑绝境中的人继续活下去的信念,一个是爱,一个是恨。很明显,周心乐现在就是因为恨的强大力量,苟延残喘在世间。”
聂禁先是点了一下头,然后又摇头道:“才有几个人,不是苟延残喘在世间?”
这个话题有些沉重,张残也不想继续,便问道:“聂老弟为什么想对蒙人主动出击?只看蒙人的兵马素质,就知道其可怕的战力,实在没有必要和他们硬碰硬!”
聂禁肯定地:“一直流传的,都是蒙人是一支不败之师。如果因为慑于这种传言,我们便困守在四处无援的孤城之中,心理上已经输掉了一筹。”
“如果我们主动出击,先打出一两场漂亮的反击,戳破了蒙人不败的神话,就是对大同府军心和士气最大的鼓舞。不然的话,我并不认为只被动挨打,就能支撑大同府的城门不破。”
不得不,聂禁的话很有道理。
三军不可夺其勇,匹夫不可夺其志。
如果主动出击,哪怕不是一场胜利,哪怕只是平分秋色互有损伤,也能给大同府的军士带来莫大的鼓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