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夜月明星稀,视线极佳,对于做坏事来说,当真不是什么好天气。
“秘典是死的,人是活的,所以其实我并不觉得张兄将它偷出去,有什么不妥。只要事后能够完璧归赵,这些小节,也不必过于拘泥。”
圣山脚下,张残还在望着那高耸入云的山峰咋舌,桑彩先说了这么一句。
张残听了之后,笑着说:“这只能说明我大师兄太古板了,论起变通,还不如桑姑娘!”
桑彩摇着头:“并不是我比谢师兄懂得变通。”
“哦?那是什么?”张残随口一问。
桑彩轻轻一笑:“桑彩只是为了张兄,心甘情愿的背叛族人罢了!”
“桑彩——”
桑彩玉指悬在张残的嘴巴前,意思就是别说话:“哈!我是跟你开玩笑的,何必当真哩!”
张残看着她故作轻松的样子,沉默了半晌,说道:“是啊,你我和华兄,都是好朋友的。”
故意提起华澳的名字,桑彩又不是傻子,自然明白张残的意思。不过她却显得有些冷漠地说:“张兄不该拿我和华澳在你心目中的重量,来衡量你和华澳在我心目中的重量。这是两码事,何必非要混为一谈。”
张残还想说什么,桑彩却低声道:“好了,走吧。”
说完之后,她便先行踏上了登山的阶梯。
张残没来由的叹了一口气,也跟了上去。
原本两人就算一路无话,张残也不觉得有什么不妥。但是经过了刚才的“友好交流”之后,张残却越发觉得沉默下去好尴尬,便笑着说:“这圣山上,守卫似乎也并不太算森严。至少,直到现在,我还没有感应到你我之外,第三人的气息。”
倘若这圣山上,有人躲在暗处,窥探着山下的一举一动的话,仍旧是瞒不过张残的感应的。除非,那个人远在张残之上。
而具备了如此技艺的人,却蜗居在山上作为一个暗哨,身为高手的骄傲,这也是几乎不可能的事情。
“圣山一直不允许女子踏上,以免亵渎。因此这里究竟是什么状况,桑彩也说不上来。”
见桑彩总算是不再沉默,张残也暗地里送了一口气,便打铁趁热问道:“哈,其实我一直都想问问,你近年来在衡山派过的怎么样?”
桑彩细长的双目扫了张残一眼,似是有些意外,随即她答道:“我们衡山派就像一个和睦的大家庭一样,兄弟姐妹互亲互爱,彼此担当。师尊长辈也处处呵护,时常令漂泊在外的桑彩,感受到家一般的温暖。”
“你呢?近年来,一定过得很辛苦吧?”
张残被桑彩这么一句反问,勾起了许许多多不快的回忆,不过他还是强笑着说:“也不算多么辛苦,人生若是波澜不惊,处处风调雨顺,那也显得太过没劲儿了!”
桑彩一双明目似乎看透了张残的内心一样,柔声道:“希望这是你的真心话。”
张残暗叹了一口气,没再多说什么。
他本想找桑彩聊天,打破无声的尴尬,此时却自己又选择了沉默,只是一步一步的向山上走去。
“其实,你那时候为什么不来找我帮忙?”
“什么?什么时候?”张残没有反应过来。
“令然那件事情发生之后。”
张残这才回过神,也回想起了自己被逐出师门,那段四面楚歌、无路可去的日子。
“当时,张某的师兄弟间,都有落井下石的,我确实不知道天底下还有谁能帮我。”
张残微微眯起了眼睛,回忆道:“自我记事起,泰山派就是我的家,泰山派的同门,就是我的家人。忽然有一天,我犯下了错,但是家人却根本不给我改过自新的机会,更把我像是痛打落水狗一样轰出了家门,如果你是我的话,你还敢奢望家人以外的人,去向你伸出援助之手么?”
“我曾经一直认为,人与人之间是很简单的。无非就是你对我好,我也对你好。你对我不好,我也对你不加颜色。直到那一天,我才知道是我把人这种生物,是我把这个世界,都想得太单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