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这大雨之中,数百条漕船载着一万五千多平南军将士驶入洪泽湖中,他们是从北路攻杀满鞑的主力。
邵伯湖大堤,在陈默的指挥下,大堤已经被挖掉宽达二十丈的一大段,当然没有挖穿,而是剩下有一丈厚度阻挡着湖水。而这剩下的大堤上又被挖了数个深洞,埋入了重达二百斤的火药桶,长长的引线透过竹管伸了出来,洞穴的上部再用泥土填实。
一切准备工作依然就绪,一营将士便驻扎在大堤上,等着夜晚的到来。
如注般的大雨笼罩着整个大地,扬州城西北十里处的清军大营一片静寂,大雨使得攻城完全无法进行,却是个难得的休息时刻。
雨水太大,地上泥泞难行,往日例行派出的巡逻骑兵也都停止了巡查,一个个呆在营帐里呼呼大睡。
八旗兵军律甚严,若无命令士兵们必须各归各营,禁止随意走动,更不允许酗酒喧哗闹事。
在大雨中整个营地一片肃然,就连军纪极差的绿营兵也老实许多。唯有营地南面夹在八旗兵和绿营兵营地中间的一片地方,不时传来了啜泣声。
五六万被抓捕来的百姓被看押在这里,他们没有帐篷可以避雨,只能在大雨中硬挺着,靠着仅有的油布木板搭着简易的棚屋,却没有多少作用。
孩童的哭声、妇女的啜泣响成一片,却被唰唰的雨声压住,传不多远便微不可闻。
就算是如此,却也没人敢跑,四周驻扎的都是清军的兵营,敢逃走的下场极其凄惨。
数日来作为清军的炮灰,被抓捕的百姓死伤惨重,营外数里处的大坑里到处都是死去百姓的尸体。然而他们还不知道,一场更大的灾难即将到来。不过是灾难还是际遇却也难说。
吴平奉命率领一半水军从洪泽湖到泗州接应金声桓部撤退之后,便带着所部驻扎在洪泽湖中。从泗州撤退的数万百姓则被安置在洪泽湖东面淮安府地界。
多铎部清军是从归德府南下,经宿州泗州直奔扬州,走的近乎是一条直线,并未经过徐州淮安,眼下徐州淮安两府依然在大明治下。
徐州距离扬州太远而距山东太近,陈越并未派驻多少军队把守,但对距离扬州只有三百多里的淮安府却不能不防守,派了大将杨正平为淮安总兵,带着数营平南军连同淮安的团练兵镇守淮安府。
相对于正在遭到清军攻打的扬州,淮安俨然是‘大后方’。
吴平和金声桓等从泗州撤出之后,陈越并未让他们立刻回扬州,而是就近在淮安附近修整。扬州城内守城的兵力充足,吴平和金声桓的军队陈越准备当作奇兵使用。
吴平和金声桓看过王寅手中陈越签发的命令之后,立刻拱手听令,把整个指挥权交到王寅手里。
一夜无话,第二日一早,王寅便命令吴平率一支船队载着一营士兵前往邵伯湖,和陈默一起负责挖开邵伯湖大堤。
然后王寅亲带一个营将士乘船来到了洪泽湖南面的三河坝,选好了位置之后,一营平南军士兵便冒雨开始挖掘大堤。
挖掘之处南面便是三河,洪泽湖水位过高时会漫过大堤顶部流入三河,然后顺着三河向南流入邵伯湖中。所以三河其实是洪泽湖的一条泄洪河道。
前些时日江淮一带普降大雨,使得洪泽湖的水位极高,几乎和三河堤坝的顶部齐平,不时有涓涓细流漫过堤坝顶部流入三河之中。
这道堤坝还是当年潘季训治理黄河淮河时所修,形状为梯形的堤坝顶部就有五六丈宽,里侧包着条石,可谓坚固异常,当年耗费了数年时间征调了十多万民夫,才修筑了高家堰、三河堤坝等洪泽湖东南两侧大堤,保护了洪泽湖东南大片的土地不被淮水淹没。
如此坚固的堤坝想要挖开不是很容易,王寅初略的估计了一下,就算三千人同时开工,也需要大半天的时间。不过一切都来得及,按照和陈越的约定,大堤会在夜间挖开,然后冲入满清大营中,让满鞑想躲都无处可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