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兵宪大人,咱们也撤吧,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何刚连忙劝道。
堵胤锡木然的点头,识时务者为俊杰,这个时候再坚持已经没有意义,唯有先行后撤逃出性命,他日重整旗鼓卷土重来!
张定国率骑兵一路撞击冲杀,马蹄下不知践踏了多少明军,刀锋下鲜血淋漓,连人带马如同血洗过一般,沾满了敌人的鲜血。
终于,他拉住了气喘吁吁的战马,手下骑兵停下了追杀的脚步。连续的厮杀,先后奔波达数十里,战马早已到了疲惫的极限。
张定国回首望去,两百骑兵跟着他身后的只有百余,虽然两次都轻松击破明军阵列,可也不可避免的有所损伤。在前方,明军满山遍野溃不成军,五千西军士兵正在追杀追赶,可是张定国知道,西军士兵同骑兵一样,也都已经疲惫不堪,到了崩溃的边缘。
若是继续追杀的话,是能够轻易击杀这数万明军溃兵,轻松收复岳阳长沙数府。可是,张定国不愿也没有时间继续对付这支明军。因为他现在的主要任务是带着大军前往九江,参加对九江明军主力的围剿。
经此一败,湖广的明军已经成了惊弓之鸟,对自己再也构不成威胁,张定国不愿再浪费时间在他们身上。
身为大将,识大局知进退,张定国具备这种大局意识,自然知道自己应该干什么。
随着他的命令,鸣金声响起,五支队伍停止了对明军的追杀,然后聚集在一起,开始救治己方伤兵,清理战场。
远处,闻听贼兵停止了追杀,堵胤锡松了口气,可看着身边跟随的仅有的数百士兵,他长叹一声,脸上露出了苦笑。
在张定国数路大军追杀驱赶之下,明军溃兵早就丧失思考的能力,一心只想着摆脱贼兵的追杀好逃出生天。
近十里的路程,早已让他们疲惫欲死,脑子里苍白的只剩下逃生的意识,再也没有他想。仿佛溺水将死者,前方突然出现的己方主力便是他们能抓住的唯一稻草,至于会不会把己方主力拖下水,他们也顾不了太多。
而五路贼军有意的驱赶挤压也使得他们根本无法往两边逃窜,只能直愣愣的往己方大军阵列冲去。
驱赶溃兵使其冲击明军阵列,张定国制定的战术简单直接也非常狠辣。
堵胤锡虽然对这种情况预先做了对策,命令前方阵列制止溃兵冲阵,但是他并没有想到,是贼兵欲要以溃兵冲散己方阵列,好彻底击败己方大军。
而为了阵列的严整性,位于阵列中部的都是普通明军,和溃兵原本就系出同源,看到前方败兵冲来,很多都是同僚熟人,看着那熟悉的面孔,虽有军官命令放箭放铳,又让他们如何下得去手?
两军交战,短暂的犹豫便会造成灾难性的后果。中军明军面对冲来的溃兵同伴不忍心下手,便使得溃兵径自冲进了他们的阵列,原本严整的队形顿时散乱了起来。
后面的溃兵越来越多,仿佛一道洪流一般冲入了明军大阵,使得大阵顷刻间土崩瓦解,再也没有什么严整的队形、完善的防御。
堵胤锡目瞪口呆的看着,看着原本严整的队形竟然被己方溃兵一下子冲散,看着前方士兵乱糟糟的如同集市上的百姓,哪里还有一丝威严的样子。
这种情况又如何抵挡贼军的攻击?这一刻,兵备道堵胤锡心若死灰一般。
溃兵终于被驱赶着冲入了明军主力的阵列,眼看着明军大阵乱成一团,张定国自然不会放过这个天赐良机。他早就传下命令,命五路军队同时向明军中军发起进攻,他自己亲率二百骑兵,坠着溃兵的尾巴,向着明军阵列撞击过去,铁蹄践踏,马刀横扫,所过之处哀鸿遍野、死伤一片。
两百骑兵人数不多,可已经完全失去阵型的明军根本无力抵挡。堵胤锡手下的军队原本就是经历了荆州之败的湖广溃兵再加上土司狼兵组成,除了一些哨探有战马以外,根本没有骑兵,面对西军骑兵冲击,明军士兵哭着喊着纷纷往两边避逃,这更是使得阵型乱成一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