满天的星斗与军营里将士们点燃的篝火相映成辉。
五万多人的军营,看起来要比当初他在雁门关时间过常备军军营气势雄浑了许多。
连日赶路,曹恒时刻都在牵挂着雁门关的军民。
杨阜送到洛阳的战报说的很清楚,石邪弈于领着羯人对雁门关发起过数次攻击。
有两次羯人甚至差点攻破关口,要不是曹恒早先把常备军调到那里及时作出了应对,很可能关口已经被攻破。
杨阜屡次挫败羯人的进攻,曹恒却很清楚,他能够坚持的日子并不会很长。
雁门关的守军毕竟有限。
往往攻城或者夺取关口,进攻的一方数量只要达到防守一方的五倍,多半都能顺利拿下城池或者关隘。
他要是不能率领大军及时赶到,雁门关很可能真的会落到羯人的手中。
可将士们连日赶路已经疲惫不堪,正像姜维说的那样,把将士们耗到完全没了精力和体力,即便带着他们赶到了雁门关,也不过是送去五六万颗人头给羯人斩杀罢了。
望着夜空中满天的星斗,曹恒深深的吸了口气,而后又缓缓的呼出。
他已经感觉到,带兵打仗并不是像他想象中的那么简单。
先前成功镇守雁门关,一是他身为大魏长公子亲自镇守关口,极大的鼓舞了将士们的士气;二则是他当时拥有许多火器,用地雷和火箭给羯人造成了大片的杀伤,才能成功的防守住关隘。
他离开了雁门关,杨阜负责镇守。
将士们的士气与他在的时候不可能想差不多。
再则是这么些日子过去,很可能他留下的火器已经用完,或者是数量已经不足。
而且羯人有了一次失败的经验,必定会琢磨怎样对付火器。
杨阜能够守到这个程度,也不是件容易的事情。
正仰脸望着星空,满脑子都在想着雁门关的战事,曹恒听见姜维的声音从一旁传来:“长公子怎么还没睡?’
扭头看向走过来的姜维,曹恒说道:“我还想问伯约,刚才已经回去,怎么还不歇下?”
“夜晚扎营,总得四处巡查一下才能放心。”姜维回道:“我刚才四处走了走,看看岗哨部署的可否齐全。要是哪里有了疏漏,还得及时给补上。”
“这里还是中原,羯人应该不会突破雁门关冲到这边突袭我们。”曹恒微微一笑:“我觉得伯约不必如此警觉。”
“刚才长公子问起行军打仗要留意的一些事情,我倒是有件事还真的给忘记了。”姜维回道:“无论在什么时候,也无论在什么地方,千万不要疏忽了防务。我们不可能知道敌军会在什么地方突然出现,他们一旦现身,要是我们没有充分的准备,所能做的也只有等死而已。”
曹恒错愕的看着姜维:“伯约这么说,难道是认为羯人可能突破关口来到这里?”
“可能不是很大。”姜维微微一笑,对曹恒说道:“我要说的只是不要忽略了可能出现的危险,因为带兵打仗,一个小小的疏漏,都可能造成无数将士埋骨沙场再也回不了家乡。”
看着曹恒,姜维接着说道:“长公子心系关口实在是令人钦佩,可也不要忘记一件事。将士们都是有家有父母的,其中不少人甚至还有儿女。他们追随我们上了战场,他们的家人却在家中等待着将士们获胜回去。我曾见过战死将士的家人,在得到噩耗的时候会是怎样的反应。说实话,这辈子我都不想再看到那一幕幕场景。”
曹恒没有吭声,他一直在默默的听着姜维说的这些。
“为将者,善待将士才能被将士尊崇。”姜维对曹恒说道:“主公从来就是把将士们的性命看的很重。所以将士们才肯用命追随。长公子才带兵不久,急于援救雁门关,而令将士们行军途中疲惫不堪也是可以理解。但是同样的事情,还希望长公子不要做的太多。长久下去,将士们一旦觉着追随长公子过于疲惫,他们也就不会再与领军主将同心同德。”
“姜将军说的,我都明白了。”曹恒问道:“我急着赶往雁门关,怎样才能既要将士们不觉得疲惫,又能加快速度赶赴沙场?”
“催促将士快走也就好了。”姜维微微一笑,对曹恒说道:“天明则行,日落则息。要将士们保持着体力,行军速度当然不会再慢下去。”
“我明白了。”曹恒点头:“我越是急于让将士们走的快些,越是让他们行军耗费的时辰过多,他们的精神和身体越是觉得疲惫。行军的速度慢了,算起来走的时辰虽然不少,速度却并没有赶上去。”
“长公子能够明白这些道理就好。”姜维躬身一礼,对曹恒说道:“如同长公子一样聪慧,用不多久就能完全掌握带兵之道,也就不用我们在旁边多说什么。”
“其实我很清楚,父亲为什么要你和陆伯言跟过来。”曹恒对姜维说道:“你俩都是运筹帷幄的智将,论起领兵打仗,我确实是不如你俩。父亲也是要我从你们那里学到更多东西,以后无论我在什么情况下带兵,都可以做到得心应手。”
姜维没有吭声,他向曹恒躬身一礼。
曹恒接着说道:“一直以来我都觉着自己很像父亲,直到现在我才明白,其实我和父亲想差何止一星半点。父亲十四岁领军,他的身边可没有像你们这样的人在一旁提点。要是把我放在当年父亲的立场上,说不定我早就被纷乱的乱世给湮没了。”
“长公子也不必这么说。”姜维说道:“魏王当年领军作战,那也是没有办法的事情。其实我听说过当初主公曾有一场小败。”
姜维说到这里,曹恒诧异的问道:“父亲曾有小败?”
“不知长公子认为贾文和怎样?”姜维没有回答,而是突然问了这么一句。
曹恒说道:“他是我贾家母亲的生身父亲,我对她也是有些了解。在我以往的印象中,他为人沉稳,很少说话。可每次只要开口,总能把事情剖析到极致。”
“主公曾经就是在宛城之战中吃过他的亏。”姜维回道:“后来主公战无不胜,应该也是和那一战有着割舍不开的关系。”
从没听说曹铄曾吃过贾诩的亏,曹恒错愕的看着姜维:“伯约是从哪里听说的这些?”
“主公的事情早已成了传奇,他成或者他败已经不再重要。”姜维说道:“对于主公来说,真正重要的,是他能从失败中总结出经验,从那以后再没犯过同样的错误。不仅没有被贾文和彻底击破,反倒反败为胜,最终破了张秀。”
“我出生的时候,张秀已经故去多年。”曹恒说道:“其实我还真的很想见识一下那位曾让祖父吃过大亏的人物。”
“长公子可以和我提起张秀,当着典满将军千万不要再提。”姜维提醒:“典满将军的父亲就是死在那一战,他对张秀的恨意是到如今也没消退半分。”
“多谢伯约提醒,我记下了。”曹恒点头应了。
“说起张秀,其实和赵子龙将军倒是有些渊源。”姜维接着说道:“我听说他与赵将军早年都曾拜过童渊为师,张秀的枪法并不比子龙将军逊色多少,所以还得了个‘北地枪王’的称号。”
从来没听说过这些,曹恒一脸的错愕。
曾与赵云一同镇守过雁门关,也和他并肩厮杀过。
曹恒对赵云的武艺是十分认同。
张秀能与赵云枪法相当,在他的想象中,此人应该也是强到了极致……
“天色不早,陪着长公子说了这些没要紧的,耽误了长公子歇息。”姜维向曹恒拱了拱手:“我再去巡查一遍军营,长公子早些歇着。”
他正要告退离去,曹恒又把他给叫住:“伯约,有件事能不但能答应我?”
“长公子请说。”姜维回道:“只要长公子吩咐,我无不遵从。”
“以后不是在外人面前,你我可以直呼表字。”曹恒说道:“与你们一同出征,我们本来就是把性命拴在了一起,既然是生死兄弟,也就没有必要再‘长公子长公子’的称呼。”
“我明白了。”姜维回道:“我先告退,元昶早些歇着。”
“伯约也是。”曹恒拱手回礼,目送姜维离去。
自从姜维提醒以后,曹恒就再也没有连天加夜的赶路。
每天清晨,他会给将士们下个任务,一天走多少路程,只要走完了路程,到了日落西山就可以就地驻扎。
倘若走不完规定的路程,则要继续往前不分时辰的把路给赶完。
为了早些歇着,将士们一路上都在小跑前进。
从那天开始,每天将士们赶的路,都远远超出曹恒的预期。
到了日落西山,将士们驻扎下来的时候,总会比预期要走的路程多出至少十里。
这样算起来,原先连天加夜还得好些日子才能走完的路程,至少可以提前五六天赶完。
随着一个个日出日落,大军总算是进入了雁门关地界。
曹恒领着大军才到雁门关,他就发现这里的情况不是很对。
田地里生了不少杂草,在田间地头劳作的,只有一些女人,而男人根本见不到踪影。
沿途的路上,他发现雁门关一带的男人好像全都突然消失了,居然连一个青壮年男丁也见不到。
即使是见到一两个男性,不是年纪过于老迈,就是年幼的幼童。
发觉情况不太对,曹恒向将士们喊道:“将士们,雁门关战事很可能已经进入要紧的阶段,我们得要加快一些,别让羯人从中讨去了好处。”
将士们听到他的喊声,纷纷发了声喊,跟在他的身后加快了步伐。
快到雁门关关口,曹铄终于看见的这里的精壮男子。
男丁们搬运着木料和石块,正在帮助守关将士巩固城防。
见到曹恒,人们纷纷放下了手上的事情,一双双眼睛全都向他这边望了过来。
不知是谁先喊了一声:“长公子回来了!”
随着一声喊,整个雁门关沸腾了,人们奔走相告,都把正忙活着的事情给丢下,朝着曹恒和他率领的大军这边涌来。
本来是在关口查看防务的杨阜,听见人们的喊声,赶紧跑向朝着关内的那一侧。
出现在他眼前的,是黑压压一片魏军。
仅仅从装备和将士们齐整的队列,他就能看出这些绝对都是常备军。
数万魏军气势雄浑,跟在几员将军身后正往关口开来。
走在最前面的那位将军,不是曹恒又能是谁?
望见曹恒,杨阜喊道:“守住关口,我去迎接长公子!”
带着一群守在关口的官员,杨阜飞快的跑下城墙,迎着曹铄奔了过来。
向曹铄这边围上来的军民,起初只是喊着“长公子回来了”,到了后来,每个人的喊声里都带着哭腔,很多人忍不住已是涕泪横流。
他们等待的太久,这么些日子里,羯人向关口发起了无数次进攻。
起初还是守关将士独力支撑。
随着羯人进攻次数的增多,守关将士已经无力应付,所有的常备军也都投入了进去。
常备军投入到战场,雁门关百姓自发的组织起来,为他们输送滚木和石块以及搬运军需物资送上关口。
军民协力,阻挡了羯人一次次的进攻。
每一个人在阻击羯人的时候都怀着一个信念,那就是长公子一定会回来。
只要长公子回来,羯人就会被击退,甚至大军可以出关讨伐羯人,把那些曾给百姓们带来梦魇的异族从此在世上抹掉。
带着官员们来到曹恒面前,还有十多步的时候,杨阜停了下来。
他眼圈一红,向曹恒躬身行了个大礼:“长公子可算会来了。”
“杨刺史,我回来了。”曹恒面带笑容,先与杨阜打了个招呼,随后又向涌过来的军民喊道:“将士们,乡亲们,我说过一定会回来!今天,我回来了!还带来了数万大军,过了今天,羯人的进攻将会被我们彻底击溃。以后就该是我们进攻他们,而他们则再也不会有机会来到雁门关!再也不会有机会给百姓们带来苦难!因为我没打算要让他们存在下去。”
高高举起手臂,曹恒喊道:“凡是羯人,无分老幼,杀无赦!”
“凡是羯人,杀无赦!”跟在曹恒身后的将士们纷纷举起兵器,发出了阵阵呐喊。
在将士们的感召下,围上来的雁门关军民也发出了“凡是羯人杀无赦”的喊声。
雁门关内,将士们发出呼喊的同时,关外的羯人阵营中,石邪弈于也听见了从关内传来的呼喊。
他眉头紧紧的皱着,脸色陡然间变得有些难看。
“中原人这是怎么了?”跟在他身旁的一个羯人头领听见呼声,撇了下嘴:“我们打了这么多天,眼看就将破关,他们居然在这个时候还乱喊一通,是不是也觉着将要死了,所以才最后吼一阵子,证明目前还活着?”
虽然不知道雁门关内发生了什么,石邪弈于却感觉到事情绝对不会像这个羯人头领说的那样简单。
他眉头紧皱,好半天没又说一句话。
说话的羯人头领见他没有任何表示,也就没再吭声。
“传令。”过了许久,石邪弈于向羯人头领吩咐:“让勇士们再发起一次进攻,我倒是想要看看,雁门关上的中原人究竟还能玩出什么花样。”
石邪弈于的命令下达,羯人阵营中传出了阵阵号角声。
雁门关内的曹恒听见号角,向杨阜问道:“杨刺史,羯人是不是又要进攻了?”
“听着号角应该是的。”杨阜回道:“长公子与将士们才到,还请先歇着。我们再应对一次,不会有什么问题。”
“你们应对的次数已经够多了。”曹恒说道:“接下来该换我们了。”
他向身后的将士们喊道:“将士们,替换杨刺史与他手下的将士,我们接管关口防御,让羯人知道,这一回将是他们最后一次进攻。!”
将士们发了声喊,典满和文鸯、赵统、赵广率领各自所部涌向关口。
关口上的守军很快被替换下来,到了关口的将士们只有数千人登上城墙,其他人则在城墙后等待最终的战机来临。
“元昶。”姜维招呼了曹恒一声:“我觉着应该让飞熊营找机会冲出去杀一场。听说飞熊营将士个个能征善战,是大魏军旅精锐中的精锐。他们冲杀出去,羯人应当抵御不住。只要我们把他们给杀的乱了阵脚,从此往后攻守双方应该就会换过来了。”
曹恒点头,向还在一旁的凌统问道:“凌将军,你觉着怎样?”
“我虽然还没与飞熊营将士并肩作战过,可我相信他们是最好的。”凌统先是应了一声,随后向飞熊营将士们喊了一声:“将士们,关外是十多万羯人,稍后我要带着你们出关厮杀。与如此众多的羯人作战,你们怂还是不怂?”
他才统领飞熊营没有多久,将士们也不是很了解他的本事,对他并不是很服气。
当即就有人喊道:“只要将军不怂,我们就不会怂!”
得到这个回答,凌统不仅没有恼怒,反倒哈哈大笑:“好!今天我们就彼此看一看,面对众多敌军,究竟会不会怂!”
“好!”凌统的提议得到了飞熊营将士的齐声回应。
就在这一瞬间,飞熊营将士对他多少产生了丁点的敬佩。
关外的号角还在响着,曹恒和杨阜登上关口。
羯人纷纷从大营里冲了出来。
曹恒向杨阜问道:“杨刺史,关口上还剩下多少火箭和地雷?”
“地雷已经用完了,炮弹也用的七七八八。”杨阜回道:“火箭也是用了不少……”
“也就是说,我已经没有那么多火器可用了?”曹恒问道。
“可以这么说。”杨阜有些愧疚的回道:“我知道要是长公子用这么多火器,死伤的羯人绝对不在少数。”
“能守住雁门关这么久,已经是不容易了。”曹铄轻轻拍了拍杨阜的手臂:“杨刺史下去歇着吧,这里有我和诸位将军就好。”
“长公子千万小心。”杨阜并没有要求留下,他向曹恒躬身一礼,退下了关口。
等到杨阜退下,曹恒向替换了守军的将士们喊道:“将士们,羯人来了,今天就看我们的了!”
“吼!”将士们发出了一声整齐的呐喊。
“弓箭上弦!”曹恒喊道:“瞄准羯人,准备发射!”
随着他的一声令下,关口上的将士们纷纷张弓搭箭,瞄准了冲锋中的羯人。
冲锋中的羯人也张开弓箭,瞄准着城头上的魏军。
双方距离越来越近,眼看羯人已经到了弓箭射程之内,曹恒喊道:“放箭!”
随着他的一声令下,无数箭矢飞向羯人。
冲锋中的羯人被箭矢笼罩,盾牌能够遮挡住人,却挡不住战马。
中箭的战马前蹄一软,翻滚着摔飞出去。
马背上的羯人也连同战马摔在尘埃中。
冲锋中的羯人也朝着城头发射箭矢。
守城的将士都是魏军精锐的常备军,等在一旁手持盾牌的将士随即上前,为同伴遮挡着从关外飞来的箭矢。
没有了足够的火器,曹恒干脆选择不用。
他等待着的是羯人冲到关口下面,在他们卸去了冲锋的势头以后,飞熊营再趁机杀出去。
做出这样的部署,对于曹恒来说无疑是十分冒险的。
飞熊营确实精锐,可验证过他们战斗力的只有曹铄和他手下一众将军。
对于曹恒和姜维等人来说,飞熊营的战斗力如何,还得要画上一个大大的问号。
以飞熊营作为突破主力,也是从没印证过他们战斗力的曹恒,给了他们最多的信任。
关口上,双方在相互发射着箭矢。
曹铄也张开长弓,瞄准一个个羯人发射的羽箭。
他每射出一支箭矢,都会有一个羯人中箭倒地。
曹铄的弓术给了将士们极大的鼓舞,发射箭矢的速度也比刚才快了不少。
羯人冲到了关口下面,一条条绳索从关口下飞了上来,挂在城垛上。
关口上的魏军则挥舞长剑,把绳索给砍断。
沿着绳索正在攀援的羯人,成串的掉落下去,而魏军发射的箭矢并没有中断,依然在攫取着羯人的生命。
就在双方战斗陷入胶着的时候,羯人没有料想到的一幕发生了。
紧闭的关口大门居然在他们的眼前打开。
大门突然打开,让羯人都吃了一惊,不敢相信眼前的一切都是真的。
魏军打开大门,他们就能趁势冲杀进去,把关口夺下。
可羯人还没做出反应,关口里面就冲出了一员将军。
将军的年纪不大,他头戴玄色发冠,手提长戟,冲出关口怒吼一声,朝着离他最近的羯人杀了上去。
长戟举起落下,被劈中的羯人应声倒地。
紧跟在那将军身后,潮水一样的魏军从关口涌了出来。
涌出来的魏军与羯人以往见过的十分不同。
他们骑着高大的骏马,身上穿着的铠甲款式也是比较特殊,每个人的胸口护心镜都是一只铜制的虎头。
在虎头的两侧,两只像是翅膀一样的长翼一直延伸到他们的肩膀。
冲出来的魏军手提马槊,不等羯人反应过来,已是挥舞着槊挑刺出了一条宽阔的血路。
杀出关口的正是凌统和他率领的飞熊营。
飞熊营将士如同出柙猛虎,挡在他们面前的羯人丝毫没有抵挡的能耐,即便有少数几个羯人试图上前阻拦,也会被他们一槊刺穿心口,挑落到烟尘涌动的战场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