气氛越加热烈,众人都嚷着要李三才做盟主,带领大家诛杀魏阉。
王永图和钱一本二人偷偷对视一眼,本來以为不过高攀龙激动之语,不想众人却渐渐当了真,蹙着眉头,一声不语。
高攀龙原本想给李三才壮壮声势,但见众人如此吹捧,感觉又有些胡闹,暗悔方才鲁莽,但覆水难收,当下也只能将就下去。
“说得有理!说得有理!”
此时,群情激昂,无数人叫嚷起來,声势颇壮。有人说道:“四配、十哲、十常侍等人是圣人门下该有之数,我们也该推举出來,不可缺少了。”
有人接过话头,说道:“这有何难!都是现成的,拈來便是。咱们书院教习高攀龙、钱一本、叶茂才、安希范四位先生正好做四配。”
“那十哲谁可做?”
“十哲么?必定是追随泾阳先生多年的门人弟子才好…”
“那好办,等会大家便商议下就是。”
“十哲之外还有十常侍呢。”
“那十常侍也好选,谁的学习好,谁便常侍好了…”
一众东林书院的精英们正讨论的热闹,突然,门外传来一人冷笑声。
“照这么说,十三太保有没有?没有的话,五虎五彪行不行?”
嗓音又尖又细,极为刺耳。
“正是此理!”
一听修吾公已经着手复仇,绝不让那魏阉逍遥法外,高攀龙不由激动起来,一下从椅子上坐起。
到底是修吾公啊,果断之决非常人可比!
众君子们也为之精神一振,有修吾公主持大局,大仇定能得报。当下,人人都觉如雾霾被扫过般,雨过天晴了。
“魏阉爪牙不过千余,披的官兵衣袍就是官兵了?不尽然,若老夫猜测不错,多是其招募而来无赖市井之徒,不知从哪盗来了军中重器杀我同志百姓,单这一条,老夫便参他个死无葬身之地!”
李三才踱步来到众人之间,他是做过督抚的,如何不知火铳于军中的重要性。这些年皇帝虽大派矿监税使,那些矿监税使手下也有若干爪牙,甚至辽东高淮还有一支私军。可却从未闻火铳流落这太监手中,因而,他断定,那魏良臣必是偷盗或贿金购来。如此,便是死罪,加上昨夜暴行,恐届时族灭都有可能。
“京师那边,远水救不了近火,南都这边,兵马则是旦夕即至。老夫又书信常州、苏州二府,叫他们发兵围抄,诸位且看着,不消多日,他魏阉便大势尽去。”
说这番话时,李三才还是颇有信心的,南京镇守那边不会不卖他李三才面子。只要南京镇守太监不插手,消灭区区千余人的魏阉爪牙,乃是易事。
“好,好!”
高攀龙的脸因为过于兴奋胀得通红,想着那魏阉被擒杀下场,越想越是亢奋。
众君子自也是轰声说好。
李三才示意众人稍静,又叹息道:“老夫年老,此间的事出不了多少力,但求诛了那魏阉便是…至此以后的事,还是要靠大家,书院虽被焚毁,但大家一定要将之重建起来,如此,老夫欣慰,泾阳兄九泉之下亦能瞑目。”
一听这话,叶茂才忙道:“修吾公不能言退,我东林党内事业方兴,奸党宵小又尚未逐除,还要您老人家指点一二,带我们这些后辈前行呢!”
“是啊,修吾公,您于我等心中便是另一个先生,于我党之内亦是擎天重柱,您若言退,我们这些后辈又如何能负重前行呢。”高攀龙一脸真挚的看着李三才。
“只要是利国利民之事,若你们不嫌我年老昏庸无能,老夫怎敢推辞!”李三才看着这一众东林后进,心中甚是暖和,方才所言也是谦虚而矣。
事实上,顾宪成的死真给了他李三才一个收揽党内人心的机会,只是,这想法,这话,不便为外人知而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