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去的巡察池州,可谓是让他心力憔悴,整天忙碌都不算什么,最关键的是心累。
从征粮司衙门出来后,陈立夫路过几处街头,都是看见了街头上士子打扮的人明显多了不少,看见这一幕,最开始还没有反应过来,但是略微一想却也是知道了,这些肯定是从各省汇集到京师,准备参加四月会试的举子。
因为年初迁都一事,所以宣平五年的会试从以往的二月份,推迟到四月下旬,以给各地士子们充分的准备时间,要不然的话,很多偏僻地区的士子们就无法及时赶到参加科举了。
“推迟时间,这倒是一项善政,不至于让士子无法赶上,不过这每年都举办一次科举,却是过于频繁了啊!”陈立夫坐在马车上,看着外头的士子们,心里头是如此想着:“这一来一回就是几个月,倘若数年不中,每年都跑上一趟的话,恐怕花费巨大!”
不过此时的陈立夫自然是不知道,大唐王朝虽然每年都办一次科举,但是大唐王朝每一次办科举所招录的人数却是非常多啊,比例也是相当大。
宣平四年的会试,应试士子大约两千人,而进士科、博士科一共录取了五百余人,随后,因为官员缺额过大,又是把没有中举,不过成绩还算是比较好的一百多个士子也是直接授官。
基本上,只要是能够通过举人考核,然后对新学科稍有掌握的话,那么考中会试的把握其实并不小。
而这,你从大唐王朝对新科进士、博士们授予的官职越来越低就可以看得出来,早些几年,哪怕是三甲进士最近也是正七品,但是去年的时候,三甲同进士只是被授予了从七品。
而今年,听闻授予的官职还是会以从七品起步。
不仅仅如此,实际上目前大唐王朝已经是开始比较严格的控制新科士子们的授官品级了,进士、博士不用说了。
而举人和秀才如果要直接入仕为官,经过选官后往往举人只会被授予从八品,至于秀才的话,现在已经是授予最低的从九品了。
当然了,上述只是他们的起步品级而已,而工作后的升迁则是没有限制,李轩早已经是命令天下,功名不影响后续升迁,担任侍郎、尚书乃至入值御书房,对功名不做要求。
降低品级,这也是因为目前大唐王朝每年录取的官员数量中多,同时对基层官员缺口又是庞大无比的原因,大唐王朝成立也有许多年了,一些中高级职务,比如说正七品以上的职务,虽然也缺乏,但是缺口也没有这么大。
但是正七品以下的基层官员,缺口却是相当大的,要不然的话,大唐王朝也是不会一直都鼓励秀才、举人入仕,并且明文规定,尚未获得进士、博士功名的士子,入仕后依旧能够参加会试。
不过那些新士子们的情况,也不是陈立夫所能够操心的,离家数月,他现在就回回家好好的休息几天,然后准备到德州巡察。
根据刚才在衙门里拿到的资料来看,德州那边的情况也是不容乐观,税收情况竟然比额定的少了三分之一,不用说,里面肯定是存在了大量的偷税漏税情况。
同时当地的税务机构内部似乎也是存在着不少的问题,这一次,陈立夫去德州任务可不轻。
四月初,池州府,陈立夫拖着疲惫无比的身躯回到了住所,但是脑海里却是依旧不断回放着那十多个士绅的惨叫声,喝骂声。
在池州府督察院的督察官提交的公诉状里,称这十多人不仅仅是自己偷税漏税,还联合、鼓动大量士绅地主商人偷税漏税,事情败露之后,还试图武力抵抗,并在逮捕过程中武力反抗,导致税务稽查队一名队员身亡。
如此恶劣的罪行,不严惩不足以威慑后来者,必须罪加一等惩处。
池州大法院最终做出判决:主谋十五人判处斩立决,从犯三十余人判处无期徒刑,流放三千里,查抄所有家资。
就在白天,前几天被逮捕的数十名偷税漏税抗税分子里,情节最为严重的十五人被池州府法院判处斩立决!
而陈立夫,则是和其他税部官员一同观看了整个行刑过程,整个过程里陈立夫的都是面无表情,看不出来悲喜。
但是他的内心里,那一刻却是崩溃的。
因为所有人都知道,虽然刽子手不是他,但是却是他亲自签下了逮捕文书,某种程度上说,是他把这些人一手送上到了屠刀之下。
不过,因为这一次判决,当场斩杀十多名主犯也是造成了极大的震动,几乎是当天,就有不少人开始主动到税部衙门主动申报税收,所用的借口无非就是,一时遗忘或者是不察之类的借口。
而税部的官员们,也是懒得搭理他们的各种借口,只要他们乖乖把税交上来,他们才赖得理会其他事呢。
为了进一步刺激他们,池州府税务局再一次发布布告,称但凡是在四月三十日之前补交欠税,既往不咎。
倘若故意拖欠,瞒报,罚金加倍,到时候如果抗税不交,那就是抗税大罪。
所以后续几天里,池州府的税收征收工作是呈现了爆发性的增长,诸多瞒报的田亩都是被一一清理了出来。
仅仅是几天时间,池州税务局就是发现,池州的田亩数量,竟然是比他们原先估计的还要多,因为征收上来的农业税同样是超过了预额。
四月中旬,陈立夫就是接到了来自于征粮司巡查处的公文,依旧是他的顶头上司发出来的,公文上非常赞赏了陈立夫在池州府所采取的雷霆手段,认为此举有效的扼制了偷税漏税的情况,为大的财政健康立下了功劳。
并说已经是为他报功,不出意外的话他的的品阶将会上升一个品级,同时让他先回京师,然后准备前往德州巡察税务,称德州的税务工作也是出现了一些问题。
看到这份公文,陈立夫叹了一声,然后吩咐随从开始收拾行李准备奔赴德州。
池州这个令人伤心的地方,他是不愿意再待下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