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是,这么年轻的大学讲师到也罢了。”金钟铭感慨的看着对方。“最让我佩服的还是您在当了五年讲师以后,甚至学医恐怕都已经有十几年了功夫,却又突然开始自学起了编程技术……最后竟然成为全世界都顶级的计算机病毒专家……然后又办企业……又在企业发展前途极高时回到了首尔大学当院长……医生、老师、程序员、企业家、大学院长……现在听说您又要转移事业的重心了?”
“我准备参加2012年韩国总统大选。”安哲秀微笑着回应道,那语气平淡的就好像在说自己下学期不再想兼职图书管理员了,而是要转而去学校后面冠岳山上捡垃圾一样。“你觉得我有多大胜算?”
“这个问题我怎么可能回答的上来?”金钟铭无奈的干笑一声,对方这谈话水准确实漂亮,自己想要快点切进去,结果反而被对方更直接的切进来了。
至于对方这个问题?自己能是什么答案?整个人都上了人家朴槿惠的贼船了好不好?
“就是想亲耳听听你这个后辈的想法而已。”安哲秀不以为意的笑道。“首尔大学历史学院的图书馆,我们的地盘,强悍如朴女士也都无论如何看不到这里的!”
金钟铭犹豫了片刻,抬手虚抚了一下面前的翻译手稿,然后认真的给出了自己的看法:“我觉得所谓选举只是一个简单的数学题而已,采用各种各样的手段去争取更多的人心固然是必须的,但是基本盘摆在那里,除非您能让文在寅顾问心甘情愿的做您的马前卒,否则在您和文在寅顾问撕裂票仓的情况下,我实在是看不到您有任何可能性来动摇朴女士的绝对优势!”
“果然还是不看好我啊。”安哲秀轻叹了口气。“但是我觉得你理解错了一点,我并不是要以所谓保守派对手的身份或者说皿煮派同盟的身份出场,我是一视同仁的,我的目的是要终结这种可笑的两党制,建立起第三方势力,所以我觉得我的底盘绝不应该只限于皿煮派内部……”
“可是……”金钟铭沉吟了一下。“这就回到了一个原有的可笑命题,你得跟在大国家党根深蒂固的朴槿惠女士去争夺保守派阵营的票仓……”
“没错。”安哲秀点点头。“这是一个度的问题,而这个度就是,韩国人到底有多厌恶这种可笑的两党制,上台、下台,贪污、清算,两个阵营其实都已经腐化不堪……”
“我同意。”金钟铭光棍的点点头,这是他的切身感受。
“但是你却投身到了一个已经腐化的阵营里去了。”安哲秀抓住了机会。
“这很正常。”既然问题已经触及到核心了,金钟铭终于不再遮掩。“我是个商人,既然我觉得某一方胜利概率极大,那我没理由做政治投资……”
“说白了。”安哲秀摇摇头。“你就是觉得我不如朴女士,对不对?你认可我的观念,认可我的预测,但唯独就是认为我没资格现在就在那位女士手里动摇现有的格局,对不对?”
金钟铭再度光棍的点点头,有些立场他必须要站稳,政治上的站队既然已经做出选择了,那后续的事情就不能有分毫的动摇,要是到了这种地步还妄想两边讨好那就是真幼稚了。
实际上,当安哲秀出现在自己面前时的那一刻金钟铭就已经想到了接下去的对话发展和这个表态了。但是……唯一的问题在于对方,安哲秀这种人难道不懂这个道理吗?当初既然自己已经做出选择了,那么如今说这些废话还有什么用?难道在对方眼里自己就是个朝三暮四的家伙?
“你是不是觉得我今天来见你很无稽?”安哲秀似乎是看懂了金钟铭的内心所想,所以张口就问了这么一个问题。“政治上最忌讳这种叛徒,一旦出现叛徒必然会尽全力赶尽杀绝,这个道理我心里一清二楚。所以,我很明白今天我就算是说到天花乱坠你也绝不敢有丝毫动摇,不然对面的报复光明正大的立即就过来了,到时候你能不能留在韩国都两说……但是你知道我为什么还要来找你吗?”
金钟铭赶紧摇了摇头。
“三个大道理,外加一个私人理由。”安哲秀伸出了四根手指。
“您是老师。”金钟铭正襟危坐。“洗耳恭听。”
“先说一个私人理由。”安哲秀叹了口气。“我当时在直播中看到你公布了财产的时候,一度觉得你会马上来找我!但实际上,你却以一种让我目瞪口呆的速度选择了朴女士。我知道,你是认定了她会赢我会输……但是我总想亲自过来听听讲讲这句话。这一条,现在已经称得上是心愿已了了。”
金钟铭并未多言。
“然后说到道理这两个字。”安哲秀双手交叉,似乎在感慨什么。“所谓道不同不相为谋,可是我看的很清楚,我们的道应该是一样的……”
“我不否认。”金钟铭点点头。“看我平日里的作为就知道了,我是偏左一些的……所以从大的政治理念而言,我们更像是一个阵营的。但是……我不觉得我在短期内需要把心思放到政治议题上,现在,我只是从一个商人的角度站个队,压个注而已。”
“这就要说到第二个道理了。”安哲秀不不以为意的答道。“朴女士比我大十岁,而我这个62年的人已经是几位人选中最年轻的那个了。实际上,我、她、文在寅顾问,还有郑梦准那边,各个阵营里出来做事的骨干基本上都是60、70年左右的人,80后不是没有,却都是端茶倒水的那种……而你这个已然登堂入室的人却是个88年的年轻人!所以,迟你熬都能熬死我们好不好?然后……”
金钟铭赶紧摆手辩解了一下:“我是美国出生,首尔长大,既不是岭南人也不是湖南人……”
安哲秀嗤笑一声:“等到你上位的时候,什么岭南湖南的派系之分说不定早就没了,就好像全斗焕在位的时候他会想到如今光州和釜山的那群野小子竟然霸占了韩国政坛的半壁江山吗?就连我这个釜山佬年轻的时候都没想过,自己有朝一日会站出来跟皿煮、保守两派另立山头。”
金钟铭顾左右而不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