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皙然带领太子友以及一干朝政要员赶至姑苏北门,此时此刻,吴国军民已将围攻北门的三千越军击溃,突围通道已经打开,大量百姓正涌出城门向北面的檀关堤坝奔逃。
虽然被迫离开家园的百姓们惊魂不安,哭喊声此起彼伏,但是在公皙然的尽力维持下,撤离人员保持着基本的秩序,并未造成混乱。
很快,百姓们基本撤出了姑苏城,公皙然站在北门下,回望空荡而又杂乱的街道,心中暂时松了一口气。
俞显尧上前说道:“公皙大人,撤离事宜已经基本完成了,您也赶快撤吧。”
公皙然点了点头,说道:“只有退至檀关堤坝才能求得生机,虽然姑苏距离檀关堤坝只有一个时辰的脚程,但我估计越国人很快会追杀过来,接下来的路只会更加艰难。”
“是啊,但若不是现在撤离,等越国人杀进来,百姓们可就都没命了。”
“嗯,走吧。”
公皙然刚刚转身准备出城,突然,附近一个街口闪出一个农夫,他背着一个婴儿,手里还牵着一个小男孩,正拼命向这边跑来。
小男孩一边哭喊一边奔跑,不小心绊了一下摔倒在地上。农夫急忙转身去扶男孩,没想到他刚一回身,几个越国士兵就追了上来,乱刀将其砍死。
一个越兵杀红了眼,刚要对男孩动手,却见一道白光闪过,公皙然已经将其一剑封喉。
接下来,公皙然大开杀戒,转瞬将这几名越国士兵杀死。
公皙然捡起地上的婴儿,拉起男孩就往城下跑。俞显尧见状,惊慌失措的喊道:“快!封锁大门!越国人攻破城池了!”
吴国军民合力将大门封死,而后全速向北面檀关撤离。
下午,越军已经彻底占领了姑苏城。
时隔七年,姬政再次踏入姑苏,他缓缓踏过姑苏的街道,断壁残垣不复昔日的华美,遍地尸骸难觅过往的繁荣。
姬政环视四周,试图从这片狼藉中发掘过往的记忆,可一切都是徒劳,他眼中所见的只剩下烈火与焦土,心中泛起的只有憎恶与仇恨。
他沿着那条曾经意味着“回家”的道路,缓步走向一处简陋的院子。他并没有进入院子,而是沿着院墙踱步,一株桃枝从院墙一角伸了出来。
姬政抬起手,轻轻将那株桃枝捏在手中,他努力回忆着在这座院子里发生过的一切,可记忆却是那样的模糊,他甚至已经想不起自己曾经住在哪个方位。
是否,一切记忆都将随风消散?
人们相聚在一起,演绎出世间所有的美好。
可是生命终会逝去,人们终将离别。当一切现实不复存在,当所有的记忆开始模糊终于变成自欺欺人的梦呓时,这些所谓的记忆还有意义么?
应该是有的,正是那些曾经历过的事情,沉淀了一个人的记忆,而这些记忆又定义了一个人。
现在的自己经历了太多太多,或许他早已不是曾经的自己,又或许,一直都是。
姬政狠狠握紧拳头,将手中的桃枝捏的粉碎。
而后,他策马扬鞭,永不回头的离开了。
姬政来到北门,登上城墙眺望着慌乱奔逃的吴国百姓。
青门上前报道:“大将军,我们已经占领姑苏城,城中百姓正向北边逃难,是否继续追击?”
姬政用低沉的声音说道:“追,全力追杀,不留活口。”
“不留活口?”青门有些犹豫,皱眉道:“可是……大将军,逃难的基本上都是百姓,咱们这样真的好么?”
姬政转过身来,径直向城下走去,他看都没看青门一眼,只是冷冷说道:“点齐五千兵力,随我一同追杀,务必擒获太子友!”
青门抬起眼睛,姬政的气场令他不寒而栗,他只得向姬政的背影行礼,应命道:“喏。”
公皙然刚刚带领百姓逃出三四里路,就有大量越国士兵从姑苏方向追杀过来。
公皙然下令道:“防御后方,掩护撤离!”